玉茗見了,只好慢慢回了東院。此刻李瑁已經睡熟,她坐在床邊,看著他那般沉沉睡著,心漸漸安定下來。她躺在他的身邊,將頭靠在他胸前,聽著窗外蟲鳴聲,慢慢睡了過去。
第二日起身時,聽下人說李豫一早就返回城中,玉茗想起昨夜他那般,輕輕搖了搖頭,不久便將這件事淡忘了。
張良娣上一次設計玉茗不成,反而錯失了冊封為太子妃的機會,後來又因擅自調了太子府護衛被太子訓斥,更對她恨之入骨,想方設法要給她點苦頭嘗嘗,只不過因她常年閉門不出,加上有了幼子在家照顧,一時沒有找到機會罷了。只是,心胸狹窄的張良娣一直不肯死心,只伺機下手。
這一年年初的時候,玉茗又有了身孕,因行動不便,她整日呆在屋中。天漸漸熱了起來,李瑁讓人備了些冰塊消暑,又看她食慾不振,讓人每日供上瓜果。
這些日子玉茗臨近産期,他便留在府中陪著她,連那千秋宴都沒有參加。玉茗笑道:“這已是第二個孩兒,為何你倒比當年生懷兒那回還要緊張?”
李瑁握著她的手笑笑:“生懷兒時我去了劍南,沒有陪在你身邊,這一次自然不能再重蹈覆轍,聽聞你上次受了不少苦,想必我不在,更加失望吧?”
玉茗故意說道:“當時卻是怨的,直埋怨自己為何要嫁為人婦,受這天大的折磨,疼的簡直想要找面牆撞上去。可後來一看剛出生的懷兒,便什麼都忘了,覺得受那些苦是值得的。”
李瑁聽了,面帶感激地說:“嫁進來這些年,雖我盡力護在身邊,可終是讓你受苦了。”
玉茗拍拍他的手:“我自甘願做你的妻,早已做好同甘共苦的準備,十八郎這般一說,倒聽著生分了。”
李瑁笑笑,也就不再提,轉而想起另一件事來:“上次帶懷兒進宮請安,聖人知道你又有孕,便問起想要何賞賜,我一時沒想出來,只說回來問問你,他讓我下次進宮時直接報與高力士去辦。”
玉茗想了想:“我哪裡有什麼想要的,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若說賞賜,記得上次懷兒出生時,宮裡賜了塊玉墜給他,若是聖人真要賞,便待這孩子出生以後,賞賜什麼給他當做庇佑吧。”
李瑁聽了應下,待下次進宮時將這話告知高力士。後來玄宗聽高力士傳了話,還贊這兒媳甚是謙遜,賜了一套首飾給玉茗作為嘉獎,又命高力士記得賞賜皇孫一事。
兩個月後,玉茗産下一子,取名偡,玄宗冊封其為廣陽郡王。高力士來下旨時,又提起賞賜之事,玉茗跟李瑁一合計,便求了那隻紫玉笛討個彩頭。
要說這紫玉笛可是一件稀罕物,原本是李瑁養父寧王所有。當年他家中有歌伎無數,常常大宴賓客,其中有一位叫寵姐,不僅相貌生的極為豔麗,歌聲更可稱得上繞梁三日不絕於耳。
寧王對這寵姐極為珍愛,輕易不給人看,連那李太白想要求見一面都要隔了一道七寶花賬,不得見真容。他還專門找匠人用一塊罕見的紫玉雕成笛子,待興致高時親自吹笛為其伴奏。
這支紫玉笛在寧王過世後便留在寧王府,前幾年元王妃過世,玄宗便命人將這笛子取來收在自己寢宮,常常取出來睹物思人,想念那讓位與他的兄長。
因壽王乃是寧王養子,因而求這紫玉笛也算是為了懷念養父,所以高力士一回宮中向玄宗稟告此事,他便答應下來,命人去取那支紫玉笛。
可沒想到,內侍回來稟告,那笛子竟然不在原處。玄宗大怒,以為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奴才偷了去,命高力士徹查此事,沒想到最後卻得知,這紫玉笛被楊貴妃偶然看到,她極為稀罕此物,未跟玄宗講便取了去,這才引出一場亂子。
本來對於受寵正盛的楊貴妃來說,這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她在宮中看上什麼玄宗都會送來,何況只是一支玉笛呢?只是,誰也沒想到,就是這樣一件小事,玄宗竟必然大怒,斥責她不守宮規,恃寵而驕,又一次將她趕出宮去。
原本只是求了封賞,李瑁哪裡知道會引發這麼大的後果。他得知此事後,眉頭緊緊皺起,心中不安。玉茗見了,問道:“十八郎為何愁眉不展?”
他淡淡說:“我只覺得貴妃出宮會給我們帶來一場禍事。”
玉茗聽了,便猜到他想的什麼,卻又有些不解:“照理說這本不是什麼大事,為何聖人竟發的如此大脾氣,竟然將貴妃趕出宮,難道其中還有別的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