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瑁聞言一笑:“因為這花與你有關,鮮花送美人,自然要曉得來歷,才能逗得美人嫣然一笑。”他這話說的不假,原本對花木一無所知,乃是上次玉茗說起她的名字來自於一種花,那時便暗暗記下,讓人尋了來,還從書中查到這花的來歷。
他看著她,覺得她及人如其名,就好像這玉茗花一樣,是自己生命中的吉祥之花,帶走一切厄運。雖不及牡丹富麗堂皇,又不及梅花清冷孤傲為文人所喜,卻將他從那泥潭中救贖出來,為他滌盡心上塵埃。
他伸出手來,輕輕摘下一朵微微帶了粉色重瓣的花朵遞到她面前,玉茗接了花,輕輕一嗅只覺得入鼻芬芳,蕩去胸中濁氣,整個人都神清氣爽,想了想,踮起腳尖將那花插入李瑁胸前衣襟上,拍手笑道:“就讓玉茗一直陪在十八郎身邊吧。”
他寵溺的看著面前這天真的女子,笑著點點頭,輕聲說:“一言為定,今生你都要留在我身邊,不準離開。”
後來玉茗才得知,他為了這幾株花,派人尋遍了會稽山上所有花農,又派人專門搭建了這花堂遮暑避寒,對這幾株花金貴得很,聽到這些,她甜甜一笑,只覺得的他這般相待,自己便滿足了,在沒什麼好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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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玉茗回到府中,還沒到後院,便聽到幼童嬉戲的聲音。她心有奇怪,府中除了哥哥那個五歲的兒子,哪來的其他孩童?莫非是嫂子來了女客?
她心中好奇,往哥哥那邊院走去,只見自己那小侄子跟一個小女童蹲在院中鬥草,而嫂子坐在廊下一邊跟一女子閑談,一邊看著院中這倆孩子。
一見到她,元氏笑著招了招手,對身邊那女子笑道:“這便是我那小姑。”那女子聽了,起身來對玉茗微行一禮:“見過韋家娘子。”
玉茗回了禮,這才聽元氏說:“這位是崔明府家的娘子。”她見玉茗一愣,提醒道:“便是那崔家三郎。他三個月前娶親,我和你哥哥還去赴了喜宴。”
玉茗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位便是崔縱的續弦夫人。若是三個月前娶親的話,那這女童……怕是那位過世的夫人所生了。她心中感慨,覺得這孩子一出生就沒了娘親,甚是可憐。
元氏拉了她在身旁坐下,笑著說:“這幾日崔明府去了外地,我便邀了崔夫人來家中做客,正好你回來,三個人比兩個人更熱鬧些。”
玉茗雖沒見過崔三郎的新婦,卻也曾聽嫂子說起她並非出身大家,乃是出自長安城中小戶人家,在崔家難免受到那些女子的排擠,便很少跟她們來往,崔縱因此便拜託嫂子常邀她一起解悶。
她在一旁聽兩人閑談,那崔夫人雖是小家碧玉,卻性情嫻靜,連說話都輕聲細語,卻是個不招惹是非的性子。只是,她看了看不遠處那個女童,心想這女子一進門便要照顧夫君亡妻的女兒,不知會不會有私心呢?
她這番心思倒也不是無憑無據,記得韋瑤兒曾對她說起,在她嫁給還是忠王的李亨時,忠王府中已有了皇孫,最大的已經十幾歲,乃是姬妾所生。
韋瑤兒雖不是個小心眼的女子,卻也對這幾個孩子心存芥蒂,要知道,在大戶人家,後嗣乃是大事,尤其是在這皇室血脈中,沒有立嫡一說,多一個皇孫,便是自己的兒子多了一個敵人,所以她對那幾個皇孫雖說並不苛待,卻也很少照顧。
雖說崔縱亡妻留下的是個女兒,可新夫人一進門便要照顧這個並非親生的孩子,她自己又尚未生産,玉茗不由替這孩子擔心,不知能否受到善待。
正想著,突然一隻小手拽住她的裙角,回頭一看卻是她那個侄兒。這侄兒乃是她從小看著長大,跟她親得很,如今見她來了,便跑過來膩在身邊不肯走。
她捏著他的小臉正在逗弄,冷不防又一個小不點跑過來拽住她另一邊裙角,正是崔縱的女兒,玉茗見她長得軟軟糯糯甚是可愛,眉眼間還能看出她父親的影子來,不由喜歡上這個小女童來。
只聽一旁崔夫人笑著說:“瑩兒似乎很喜歡韋家娘子呢。”
那小女童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朝她一看,又立刻將眼睛看向別處。只聽崔夫人嘆了口氣對元氏說:“這孩子從小就沒了娘,跟著奶孃長大,我嫁進崔家幾個月,到現在未能跟她親近起來。”
元氏寬慰道:“不必心急,慢慢來。”
又聽崔夫人說:“說來她也是被我所累,原本跟崔家那幾個孩子還能玩得到一起,如今因了我這出身,反倒要被那些不懂事的孩子取笑沒了親娘,她雖然還小聽不懂,卻沒有人願意跟她一起玩耍。”
玉茗在一旁聽著,沒想到還有這種事情,不過,聽她言語間似乎對這繼女甚是關心,也實屬難得,心裡對她又多了絲好感。
她自己出身大家,自然不會有這等麻煩,卻也不會像那些崔家女子一般瞧不起小戶人家的女子,於是笑著說:“我看這小娃娃跟我這侄兒甚是投緣,若是崔夫人得閑,便常來府中坐坐,也可多陪陪我這嫂子。”
崔夫人沒聽說她會如此說,眼中帶了感激,連連答應下來。從那以後,她便成了韋府的常客,三人時不時便聚在一起,以至於,元氏跟崔夫人開玩笑要讓這兩個孩子結下娃娃親。
只是,好景不長,沒多久崔縱的父親崔渙便得罪了宰相李林甫,被貶任綿州刺史。這一入了蜀,說不定便終生無法返回,崔家那些女兒們都已嫁人,倒也不受影響,只有崔縱這個唯一的兒子上書請求跟父親一起入蜀任職。
要知道那蜀地乃是偏遠之處,就算再有才識,畢竟天高皇帝遠,想要再回來怕是難上加難。庭之也曾勸過崔縱不要一同前去,說不定仕途還有希望,他卻說如今朝中被奸臣把持,就算能留在這長安城,也無法施展抱負,倒不如隨父親遠走他鄉。
聽到這個訊息,玉茗跟元氏都是不勝唏噓,當年那個前途無量的崔家三郎,卻因朝中奸佞毀了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