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他身邊的椅子上,臉上帶著幾分擔憂的神色,江林木反倒是神色清冷,讓人看不出什麼情緒的樣子。
他緩緩的抬起頭,望著敞開的堂屋大門,伸手握起身邊人的手,不緊不慢的說道:“從龍之功固然深得隆恩,這想要不風光都難,可這坐上皇位之人,從古至今又有幾個不是高鳥盡,良弓藏的?如是曉得收斂自身,一心只為陛下不敢居功自傲也就罷了,但從我的瞭解來看,西京王家顯然不是這樣的人家,不然上京王家為何會和他們劃清界限。”
對這些姝奕不曉得,可更好奇從小在村子裡長大的江林木,怎麼對這些事兒瞭解的如此清楚。
聽到她的疑問,江林木笑著說道:“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太多,大多是書院裡有朝廷每月發下來的邸報,上面記錄著京城裡的新政,還有個大士族的一些訊息,涉及到將來科舉會考到策論,所以書院每月都會讓學生們抄寫傳閱。”
緊跟時事才可以在科舉中掙的一席之地,京城裡那些富家公子自然也不需看這些,這邸報說到底,是陛下給寒門書生開的一隙機遇。
家裡收拾好之後,姝奕和年前一樣,帶著祿安去了鋪子裡賣茶診脈,雖然過了十五,但沒有出正月,老百姓都比較忌諱診脈抓藥,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走進醫館。
這日子姝奕倒是清閑很多,每天都坐在藥鋪裡看看書,喝喝果茶或者花茶,中午彭雨生繼續交了飯錢,仍舊每天中午都會過來蹭飯,因為沒有什麼生意,姝奕也有了更多的心思做飯,這飯菜也比以往中午更用心。
正月一過完,姝奕在晚飯的飯桌上,被一個訊息驚得嗆了飯,咳得不停嚇得所有人手忙腳亂的給她滴水順背。
“你,你說什麼?”她緩了一會兒,仍有些不適的咳嗽著,眼角也因為嗆飯生出些淚花來。
彭雨生一臉尷尬的坐回到凳子上,看向江林木的目光更是帶著幾分心虛的神色,他也沒想到這個訊息會把姝奕嚇成這樣。
“我,我們家已經和付婉珠家裡定親了,而且這婚事就定在了二月初十六,還有十三天的時間。”
雖然他說的每個字都很清晰,可姝奕仍覺得這個事兒有些荒誕,付婉珠怎麼就和彭雨生結親了?
雖然江林木表現的相當冷靜,可他心裡也有疑問,確認娘子沒有什麼大礙之後,他冷著臉坐下來,“是付夫人有意上門提親?”
彭雨生逐漸臉色通紅起來,忍者羞澀搖搖頭,“不是,是我讓我娘去提的親。”
神色是極為害羞的,可說出來的話,卻是理直氣壯的。
話音落下,姝奕和江林木都沉默了,唯有那個比江林木還要冷淡的祿安,像是沒有聽到似的,安靜的帶著羅良在吃飯。
小小的羅良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更不曉得彭哥哥要成親了,師父和師娘為何那樣激動。
可惜沒有人會告訴羅良,他們到底在驚訝什麼。
吃過晚飯,彭雨生拿出來了自己的請柬,遞給江林木和姝奕二人,收了請柬姝奕湧了幾天的時間消化這件事,然後又用了幾天的時間選了給新娘子添妝的禮物。
彭雨生大婚當日,也是江林木和姝奕第一次來到彭家,看著高大氣派的大門,姝奕還有三進的院子,姝奕似乎明白了付家為什麼突然答應了彭雨生的婚事。
這彭家在府城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再幾大富商中也是排在前五的,可又與那些人家不一樣的是,彭雨生現在是秀才出身,雖然是捐官兒的,可只要科舉有望,日後對於付家不管是錢財上還是官場上都是利大於弊。
就像付知府之前想要拉攏江林木,即便知道江家不是什麼富貴人家,可付知府在江林木的身上,看到了日後他步入官場之時,對於西京王家的利益之處。
不知道怎麼的,看著正在迎客的彭雨生,姝奕好像覺得有些陌生,這人明明還是之前的人,可他身上卻透著一股說不清的感覺。
一頓喜宴吃下來,給姝奕最大的感覺,便是富貴。
同樣都是喜宴,江長生和雁奴成親的時候,別說江家了,就是整個村裡都沾染著一絲絲喜氣,可這彭雨生的喜宴,讓她覺得這不過是一場生意上的聚會。
彭家的宴席也是分男女主,男人們都在前院坐著,姝奕被安排在了女眷的桌上,這一桌多是書院裡彭雨生同窗的家人。
可即便是如此她也像是格格不入,那些夫人們都在談論著首飾,或者城中哪位貴夫人設下的雅席,或者什麼京城裡新興的布料,以至於有意無意提到一些京城裡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