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太好了!出來了,出來了……”
“哇哇哇……”孩子是個大嗓門,一出生濕漉漉的躺在張嬸的手裡,還不等她幫著摳摳嗓子眼兒,這孩子就已經氣勢磅礴的哭了起來。
林春花一時真個人手忙腳亂,想去看看重孫孫,可這眼前的人瞧著更需要她,她拿著趕緊的棉紗布給她擦著唇上的血,看著她咬爛的下唇林春花滿眼都是心疼。
“都怪我啊,剛才就這麼一走神沒看出,就讓你把這唇咬成這樣,這要是讓兒郎瞧見了,還不曉得要怎麼心疼呢,不過可算是好了,母子平安啊,丫頭你今日辛苦了啊。”林春花的嗓子都是啞的,淚水浸透整張臉,卻也難掩她此刻的歡喜。
姝奕累得攤在哪裡合眸休息,這會兒別說提說話了,就連睜開眼睛看孩子一眼都不能夠。
江王氏和張嬸幫著洗孩子,雁奴也跑回自己屋裡,拿出這些日子她們三人做的小衣服和包被。
看著人像是睡著了,林春花這才顧上看一眼孩子,“是個啥?”
江王氏開心的說道:“是個小子,可硬實著呢,這才剛出生腿上就有一股子勁兒。”
“好好好啊,二郎也算是有後嘍,我們江家今年大喜呢,收拾好後你先抱著他去灶房拜拜灶王爺和灶王奶奶,日後好養活。”
“好。”江王氏接過來兒媳婦送來的小衣服和包被,將孩子包了起來,走到炕邊想要讓姝奕看一眼,可瞧著人累到了極限這會兒昏睡了過去,便也沒有吵醒她,抱著孩子先去給灶王爺和灶王奶奶瞧瞧去。
張嬸子也洗了幾塊白棉布,正在幫她擦洗流血的傷口,將那些被血汙了的被褥也都一併換了,這些日子姝奕還需要排惡露,需要多墊些被褥用品,林春花和江王氏也都準備了趕緊的小褥子,還有不少的墊洗用的布料。
堂屋裡已經響起了江大成和江長生等人的笑聲,家裡平安的添了一個小生命,全家人跟著鬆口氣的同時,也都滿心的喜悅。
江大成一拍腦門說道:“光顧著看孩子了,都忘了掛紅了。”
這也是大晉的習俗,家裡添丁要在大門的門楣和拉環上掛上紅布,屋裡的小門楣上也要掛個曉得,這是和各路神明報喜,紅布五行屬火可以用來驅穢,讓好的留下,將不好的擋在門外,這也是對孩子和産婦的一種祝福。
江長生剛給他爹搬來凳子,正撫著人往上爬呢,突然産房裡又響起一陣陣的驚呼聲,“不好了!老大媳婦快來啊。”林春花聲音顫抖得喊著。
接著便是姝奕發出一聲慘叫:“啊啊啊!夫君,我好痛啊!”
天色已經徹底黑了,家裡點著昏黃的小燈,顯得格外的溫馨寧靜,耳邊是嬰兒的哼唧聲,於是姝奕這嗓子格外的突兀悽厲,嚇得剛爬上凳子還沒站穩的江大成,差點掉下來。
江王氏心裡也咯噔一下,趕忙抱著孩子進了産房,一進門一股子血腥味,張嬸和婆母臉色也都變得十分難看,躺在床上本來應該睡著的人,這會兒正在痛苦的掙紮著哀嚎著。
“這是什麼了?!剛才不是好好的嗎?”
她將孩子順手交給站在一旁的雁奴,跑到張嬸身邊順著被子往裡看了一眼,這一看臉色也變得慘白,“這,這怎麼還有一個?!”
這也本該是喜事兒,可看清那畫面的時候,江王氏的心都冷了半截。
“現在是怎麼辦,這孩子是橫生的,手先出來了,這是要出人命的啊。”張嬸也嚇得腿軟,只要是橫生的,幾乎沒有那個孕婦或者孩子可以活下來,這樣的事兒在村裡見多了。
林春花臉上已經沒有什麼神色了,可那淚珠子卻在不斷的往下流,整個人身上的血都是冷的。
姝奕似乎也聽到了她們的話,她忍住了痛呼,緩了一下哭求著看向林春花,“祖母,祖母……夫君還沒回來嗎?”林春花全身都在顫抖著,她張不開嘴說話,怕一說話自己的哭腔比姝奕還要大,她只能絕望的點點頭。
姝奕眼淚簌簌的落下來,她忍著身體上的劇痛,哀求的看向林春花,“祖母,我怕是不中用了,求您幫我給夫君帶句話,若是續弦求他善待這個孩子,或者,或者……”她轉頭看向一旁的雁奴,“嫂子,若是我沒了,求你多照應下這個孩子吧。”
一時間屋裡不知誰先開始洩露了嗚嗚咽咽的哭聲,林春花當即大怒,“你這孩子說什麼呢?!不就是生個孩子嘛,哪個女人沒生過,怎麼就能不中用了?!”
她說完開啟門大喊道,“快去給我找些清酒還有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