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微已經完全出現了幻覺,眼前是一條歡愉的愛河,她撥開雲霧光著腳踩了上去,卻未料河底竟是一排排頂部被磨得尖尖的石頭,像一把把鋒利的刺.刀,戳得她的腳心開始流血。
生疼。
追逐柳平允,是她此生做得最認真,也是最轟轟烈烈的事。
而如今,她卻有些累了。
那河水好深、好寬啊,深到她不知道河水底下還有多少塊石頭等著她去邁,寬到她不知,自己要在裡面奮力遊多久,才可以到達彼岸。
她遊得、幾乎要溺亡了!
明微微覺得自己的呼吸開始發難。
渾身更是發熱,讓她又將衣衫的紐扣解了解。
簌簌然,衣袍落了地,只露出一件薄薄的裡衣,遮擋不住她姣好的身形。
她已經不是那個懵懵懂懂、不經人事的小姑娘了。
她已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烏黑的發披散著,玉頸間散發著清幽的、極為致命的香氣,隨著夜風,輕輕拂動到柳奚面上。
手上一根筆忘記了擱置,右手驀然一發力,他竟將那細長的筆杆握得“嘎吱”作響。
聽著她輕柔的呼吸聲,柳奚覺得,自己的身體也在一寸寸發僵。
他有些受不住了。
男子握著筆杆,死死地咬著牙,她還是不肯離開,仍是站在那兒、萬分固執地望著他。柳奚覺得身後有兩道熾熱的眸光,盯得他後背發燙、盯得他渾身發燙!
酒意再往上湧!
他的酒量很差勁,只能強行保持著清醒。
眼底迷霧上升,他感覺身子軟了軟,竟從一旁取來一把小刀,往手掌處一抵。
“刺──”
肉割破。
眸底複而清明。
今夜月色甚是昏暗,殿內幾乎暗得只剩下昏黃的燈光,燈火輕輕晃蕩,映入男子一雙眸中,明滅恍惚。
就如此,他的雙腿開始發酸、發軟,每當意識到自己的意識將要抽離,他又抽出刀將手掌處的傷刺得更深一些。柳奚知道,她如今喝得大醉、正是頭腦不清醒的時,若是他此時再把持不住……
他如此想著,卻全然不知身後那一雙眼,在等待許久後,眼底的光彩一寸寸黯淡了下去。
那眸色,亦是一寸寸變得冰涼。
巨大的恥辱感如潮水般鋪天蓋地地朝明微微湧來,又讓她有了溺亡之感,她覺得呼吸一點點發難,好像有一雙手正狠狠地扼著她的脖頸,將她眼中的愛意抹殺幹淨。雞鳴鼓起。
她站了一整夜,柳奚亦是在那裡,背對著她也站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