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拉──”
白鶴從脖頸處被撕裂。
“官、官人……”小後生的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下,哐哐磕頭。
那眼淚汪汪,頗讓人心憐。
見著畫作被撕爛,柳奚箭步上前,眼中閃過一瞬的不悅,目色更是陰沉冰冷。
明微微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的阿齊,嘆了口氣,“罷了,你先起來。”
阿齊跪著不起。
他明顯感受到,那位柳二爺,分明是生氣了
柳奚的盛名,阿齊早有所耳聞。雖說如今他們柳家不景氣了,可這位二公子卻是國士無雙,更是江南劍客。若是惹惱了他……
這小後生的身子一抖,又開始哐哐磕起頭來。
“哎?”
明微微哭笑不得,“你先起來啊。”
她今日來煙水巷是買開心的,又不是讓人來給自己磕頭的。
“不就是一幅畫,不礙事的。”
她輕瞟了站在一旁、神色晦暗的男子一眼,輕聲道:
“反正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柳奚的面色變了一變。
她說的沒錯,如今這些畫、那些字,都不算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莫說是她隨便賞賜給那些樂人,哪怕是為了逗自己寵愛的樂人開心,他們喜歡撕便撕、喜歡燒便燒。
柳奚握著那幅被扯爛的白鶴圖,站在人群之尾。他微斂著神色,看那群樂人伏於她膝邊。
少女正斜臥在床榻之上,殿內香雲繚繞,徐徐攀上床帳,攀延至男子眸中。
她就臥在那裡,同樂人們嬉笑,明麗而昳柔,用那些畫來逗他們玩,卻一個眼神都不賞賜給他。
晚風入窗牖,冷冷地拂在他的面上,吹起他的幾縷發。
許久,明微微才終於察覺到屋內還有他這個人。
她已經被那群樂人灌得有些醉,眼前有些發暈,整個人也迷迷糊糊的。她轉過頭,看著站在床邊的男人,晚風、月光盡數落在他身上,他就站在那兒,像是突然而至的仙子
見他第一面,她便覺得柳奚像是仙子
至於以後每每,她都那般小心地去接近他、討好他,企圖讓他多看自己一眼,企圖讓他慢慢地接納她、接納一個不甚完美的明微微。
而如今……
她握著酒杯,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