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是有些失神。
不知是不是寒風淩冽,竟吹走了柳奚面上那最後一分血色。他緊攥著手中的小玉佩,那玉佩被他徑直捏得“嘎吱”作響。
他就那般呆呆地長身鶴立於滿園的風雪中,冷風吹起他眼前的發絲,男子似乎喃喃:
“不可能,他明明是、明明是……”
聲音逐漸小下去,明微微聽不太清,只覺得那風雪將人的眼眸打濕。
忽然,柳奚猛一抬頭,喝道:“太醫,給朕傳太醫來!”
“……是。”
宮人連忙跑出殿。
外頭風雪太大,明微微被人簇擁著走進了鶴鳴殿。柳奚畏寒,殿內香炭燃得正旺,幽幽香氣裹著薄薄的雲絲從香爐上逸出,絲絲遊離於這偌大的鶴鳴殿內。
柳奚的書桌前,又一道素白的屏風,其上一對白鶴正是栩栩如生。
柳奚嗜鶴,人盡皆知。
先前的柳奚,像是白鶴化作了人形,如仙似魅,那一襲雪衣更是纖塵不染。明微微曾無數次覺得,他就像是天上的神仙,自己稍對他有非分之想,便是在沾染他、在玷汙他。
他的面色總是淡淡的,總是從容不迫的,他從未想如今這般,露出緊張、慌亂,甚至焦灼的神情。
沒一會兒,太醫便在宮人的帶領下走進了殿。
“參見皇上、皇後娘娘。”
柳奚坐在炭火邊的龍椅上,看著那太醫,如同看著一根救命稻草。
“替娘娘把脈。”
太醫滿臉恭敬,來到明微微身前,半跪下。
從醫匣中取出一塊幹淨的帕子,搭在她素白的手腕上。
明微微沒有看他。
那太醫本本分分地跪坐在她身前,一雙眸子輕輕眯起。兩指並著,覆於女子手腕處那層薄薄的紗布上。一瞬,他忽然皺起眉頭,驚訝地睜開眼。
“皇上,這……”
太醫臉上,突然露出十分複雜的神色。
他眼中似有不解,抬起頭來悄悄瞥了一眼皇後娘娘,又欲打量皇上的神情。
奇了怪了。
因是封後大典上那麼一刀子,帝後之間感情不和的事鬧得全皇宮人盡皆知。
若是他沒記錯,皇上應該沒有召幸過皇後娘娘啊……
隱約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皇上一雙眼望來,要他說實話。
太醫沒法兒,只得道:“皇上,娘娘她……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