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條不知道有多深的長廊,廊角繫了些鈴鐺,風一轉過,就有清脆的鈴鐺聲響。
叮叮當當的,她愜意地眯了眯眼,一轉頭,對方仍跟在自己身後。
“你還跟著我做什麼?”
柳奚道:“我送公主回宮。”
她冷聲:“我還不想回宮。”
對方便接道:“那我便等著公主,公主酒醒了,我再帶公主回宮。”
一股無名的怒火“騰”地一下沖上心頭。
“柳奚,我讓你滾,你沒聽到嗎?”
“你是有未婚妻的人,你的未婚妻受傷了,你不陪著她,過來找我做什麼?”
他們此時,不應該在芙蓉帳中,卿卿我我、郎情妾意嗎?
說完,她又轉身,一個人往前走。
這條走廊真長啊,長得看不到頭,她右手扶著牆壁,慢吞吞、晃悠悠地往前走著。
她挪一步,柳奚就跟著一步;她走兩步,柳奚又跟著兩步。
明微微再也忍不住,猛然一轉身,順手抄起一邊舀水的瓢。
藉著酒勁:“柳奚,你是不是有病!”
“嘩啦”一聲,滿瓢子的水潑在他臉上。柳奚一闔眼,冰涼的冷水順著他的臉龐滑下,落在他的前襟。
他的頭發、衣領,全都被打濕了。
鴉發被水濡著,黏在他的面頰一側,片刻後,柳奚睜開雙目,眸底是一團沉沉的霧氣。
原本是一灘清冽的、靜謐的湖,如今卻不知怎的,波瀾不變之景突然被投入的一顆石子打破了。湖心帶起一層淡淡的漣漪,男子眸底神色微動。
那滴水,順著他的眉目,滑到他光潔的下頜處。
再從下頜,緩緩滑下,流向他的喉結……
圓滾滾的一顆水珠子,落到他脖頸間那堅實的、凸起的、圓滾滾的一塊兒。他低了低頭,看著不遠處的少女,忽然低聲:
“是。”柳奚聲音微啞,“我有病。”
明微微一愣。
她轉頭望向對方──那一襲白衣,帛帶飄揚。衣袖間同樣是兩只雪鶴,讓他整個人猶如置身於雲端,高不可攀。
她愈發看不懂柳奚。
他眼中閃爍著少女看不清的情緒,眸色暗暗翻湧著,竟讓他走上前,一把抓過明微微的胳膊。
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