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學府中,柳奚坐在一方桌案之前,雙目微垂,認真地給他批註策論。
他批得極為仔細,眉目間的神色亦是十分認真。
雖然明天鑒已是父皇心中儲君的不二人選,但柳奚卻並不因此偏向大皇子,甚至將明澈也當作皇位繼承人那樣去教導。
神思微晃,少年回過神來。
入目仍是那雙溫緩美豔的雙目,如今對方卻有幾分憔悴了。高處不勝寒,柳奚面上露出幾分疲憊之意。明澈提著劍的手僵了僵,片刻後,猛一收手。
柳奚面上閃過一瞬的訝異,卻見少年緊抿著薄唇,明澈沒有看向他,眼中忽然閃爍起柳奚看不懂的情緒。龍袍男子就那般長身鶴立於屏風之前,似有微風拂過,撩動起他寬大的袍角。
明澈忽然又望來。
少年烏眸幽黑。
“今日姑且信你一次,若是你告訴我,你強迫了我阿姊──”
刺耳一聲,長劍於地上發出剌剌的聲響!
柳奚知道他接下來想要說什麼。
明澈手握閃著寒光的利劍,眉眼間竟是寒恣之意。半晌,他終於將長劍收起,腳還有些跛,終於要往殿外走。
用劍挑起一襲珠簾,明黃色的珠玉顆顆碰撞,發出一陣悅耳的琳琅之聲。
“柳奚,你覺得你很偉大麼?”
突然,少年頓住。
“什麼?”
“沒什麼。”
也是僅僅頓了片刻,他緩緩走入出那一襲珠簾。路過門檻時,他的雙腳不太利索,一手扶著牆壁,慢慢往外走去。
滿室風動,吹起他鮮豔的衣袍。
少年咬著牙,似乎在隱忍著腳上的痛意。方才在殿中,他很想說,其實他也可以替楚玠,將阿姊的孩子撫養長大。
並和柳奚一樣,將其視如己出。
鮮豔的燈籠高高掛起,紛紛飛雪終於停歇。全皇宮上下,皆是一片喜氣洋洋之色。阿採高興地取了衣裳,跑到皇後身側。
“娘娘!”
一會兒,便要去參加這辭舊迎新的宮宴。
“娘娘,內務府又差人送來了衣裳,您看,一會兒咱們穿哪件去參加宮宴呀?”
菱鏡前是一張春水芙蓉面,有小宮女正為其點著口脂。一聞聲,鏡前少女轉過面容,一眼便看見那小丫頭歡天喜地地舉著兩件衣裳在她面前晃蕩。
今日的口脂鮮紅明豔,好看又喜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