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奚更是將他,當作皇位繼承人來教授。
不知不覺,竟飄起了粒粒飛雪。雪片簌簌落下,粘在明微微的眉睫之上,將少年的身形遮擋得愈發模糊。
她的晃晃,她的少年,就這般走入一片風雪中。
煢煢孑立,走入那一片再也沒有她的冰天雪地。
五年後。
螺湖之畔,華燈初上。
一排排河燈載風飄去,於水面上彌留點點星火。明微微裹著氅衣,一手被柳奚牽著,看著他安靜垂眸,於河燈上認真寫下一行行小字。
他的字跡遒勁,只看一眼,便覺得分外賞心悅目。
那遊龍般的小字舒展開,皆是祈願之作。末了,他往賣河燈的小販手上放了幾枚銅錢,便領著明微微往螺湖邊擠去。
今天晚上,前來放河燈的人眾多。
可那些人看到柳奚時,竟不自覺地讓出一條道兒來,二人就這般輕松地擠到螺湖邊,明微微接過河燈,看了一眼燈上的小字。
方才她同柳奚說的,對方都認認真真地寫了進去。
父親身體康健、兒女平安順遂、與他一生一世一雙人,幸福甜蜜。
再多寫點兒,便是前朝無憂,大堰河清海晏。
柳奚緊緊握著她的手心,讓明微微的左手有些發熱,又虔誠地在心中許願了一遍,女子彎下身子,將河燈輕輕放置於水面之上。
她的動作很輕,生怕將那河燈折壞了,柳奚亦是小心翼翼地牽著她,目光落在那河燈之上。
水面波光粼粼,清晰地倒映著女子的面容,以及那一雙萬分虔誠的眼。
河燈終於飄遠了。
被夜色裹挾著,明微微再也看不清那河燈的去向,只好從石頭上撤下來,窩回男子的身側。
柳奚一身白袍,站於幽深寂靜的夜色中,華燈映入他的眼眸,將他的面容映照得愈發恍惚。
她側首看了男子一眼,還是忍不住怦然心動。
夜色掩著她微紅的半張臉,柳奚的目光突然飄遠了。
“微微,”輕輕一喚,他的聲音如同從河岸另一頭傳來,竟有些空曠,“很久之前,我曾獨自一人來此處放過河燈。”
若幹年前的痴念,如今終於遂願。
柳奚將她的手拉緊了,又帶著她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此時夜風有些溫熱,將她的臉吹得紅通通的。恍然間,她彷彿還是那個十六歲的純情少女,第一次與心愛的男子牽手,被他溫柔的拉著,穿過大街小巷。
在喧鬧的人群中,在一片豔羨的注視中,奔赴向清澈溫柔的月色。
忽然,右腿被人重重撞了一下。
明微微走得急,這才注意到自己撞上了一個五六歲大的男童。他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臉上也是髒兮兮了,見沖撞了貴人,忙不疊地鞠躬,慌慌張張地道起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