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奚沒有殺他,對方重他,是將帥之才
他坐在堂下,望著殿上那一抹雪色衣袍,其上白鶴雙飛,緩緩振翅。
這是他唯一一次,心甘情願地與那人定下契約。
【十三】
楚玠想,自己應該是屬于軍營的。
即便常年在外徵戰,他卻生了一副清俊儒雅的書生模樣。他喜文,嗜畫,弄字墨,可當他穿上銀白盔甲,騎著烈馬來到沙場的那一刻,他才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歸屬。
因為先前打了勝仗,米蚩儼然不將楚玠這種“乳臭未幹”的小兒放在眼裡。聽著敵軍的輕蔑之聲,男子握緊手中刀槍,一聲令下。
這一仗,他打得毫無顧忌。
這一仗,他打得風光漂亮。
便是這一戰,讓米蚩大軍自此聞風喪膽,整整二十餘年,不敢來犯。
這一戰,他終於贏了。
終於贏得了楚家男兒的名聲,終於贏得了百姓的敬仰與愛戴。當他凱旋歸京之時,前來恭迎的百姓將兩道塞得人滿為患。他坐在高高的馬上,回首。
只一眼,他便看到了人群之中的父親。
父親已經老了,沒有了當年的英姿。瞧著那雙盈滿了淚水的眼,楚玠有些恍惚。好像一時間,他回到了小時候,父親每每打了勝仗,也是這般被百姓簇擁著回城。
彼時他尚年幼,被乳孃牽著,懵懵懂懂地抬起一雙眼。
他就這般站在人群中,仰視著父親,一如父親如今這般注視著他。他們都是楚家的驕傲,都是大堰的驕傲。
都是這大堰江山畫卷中,最堅毅的一抹色彩。
【終】
很多很多年後,他倚在軍帳,因為打了場漂亮的勝仗,破天荒地允周圍將士斟了一杯酒。
將士面上皆有了些醉意,迎上面色微微酡紅的男子。微醺之際,他忽然聽見一聲:
“元帥,米蚩已平,您為何不成家?”
家?
他抿了一口濁酒,想起前些年過世的父親,一時有些恍惚。
冷風撲在男子面上,混了些沙塵的味道,他垂眼,淡淡一笑。
“一個人,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