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淮舟眼中掀起笑意,望向張侍郎的視線裡帶著一絲冷意:“朕還是皇子時,先帝曾想把你的女兒許配給朕做正妃。莫非……張侍郎還記著此事?”
張侍郎瞬時全身布滿冷汗,“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陛下明鑒,臣萬萬不敢窺伺後位啊!”
“是嗎?”紀淮舟輕笑,“平身吧。夏日炎蒸,看張侍郎這滿頭的汗,你年紀也不小了,當心熬壞身子,快找個陰涼處歇一歇。”
張侍郎諾諾應是:“多謝陛下體恤!”他戴緊烏紗帽,向紀淮舟告退後便匆匆離開。
霍少聞望向他逃竄似離開的背影,大笑出聲:“陛下,這一出後,怕是再沒人敢來血諫了。”
紀淮舟:“朕多好心,願意全他‘直言敢諫’的名聲,可惜他不敢尋死。”
霍少聞抬手颳了刮紀淮舟鼻頭,低聲笑了:“陛下能言善辯,他們自然不是你的對手。”
不過半刻,北宸殿前之事已傳遍宮牆內外,原想去進諫的朝臣見狀也歇了心思。
以死血諫都沒用,看來陛下是鐵了心要立霍少聞為後。
若再不識好歹去叨擾陛下,官途難保啊!
立後之事,民間也傳得沸沸揚揚。
老百姓大多隻是看熱鬧,但那些儒生一個個義憤填膺,破口大罵。
這時,“江陵四才子”之首的徐驚風寫了一篇文章,引經據典,列舉了皇帝立後的諸多考量,大肆贊揚皇帝聖明。
其他文人看過那篇文章後,立場漸漸搖擺起來。
與此同時,坊間不知何時冒出一本名為《玉洛秘史》的話本,講的就是當今聖上與霍少聞纏綿悱惻的風月故事。
可憐的小皇子年幼喪母,被各種壞人暗害欺負,孤苦無依,悽悽慘慘。只有一人始終站在他身旁護著他,數度於危難之中助他脫險。那人扶著他的手,一步步將他送上帝王寶座。帝王也在那人性命垂危之際,趕赴山間救他出來。
諸人觀之,無不為之動容。
“那猛虎張開血盆大口朝小殿下撲來,尖利虎齒眼看就要咬斷他的脖子——”說書先生一拍驚堂木,“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霍少聞聽罷,轉身進了皇宮。
“陛下,徐驚風的文章、話本、說書人皆是你的手筆?”
故事中許多細節,除他們二人之外,再無旁人知曉。可如今它們出現在了話本中,以及說書人的口裡。不必想,霍少聞也知是誰做出來的。
霍少聞心情複雜:“你為了我們順利成婚做了這麼多,我卻什麼都沒做……”
“都說了,你只需安心等待成婚即可。”
紀淮舟仰首看他,眸帶笑意:“朕要讓你我的故事走遍大乾每處山水。”
民間文人徹底摒棄舊念,是在陳敬之的一篇文章後。
陳敬之乃當朝大儒,精通經史子集,學識淵博,典故文章信手拈來。那些晦澀難懂的經藉由他一講,便如撥雲見日,令聽者豁然開朗,故他在文人心中威望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