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郎有兩個姐姐,二姐嫁在本縣,平日多有來往,頗為親切;大姐卻嫁到南陽府,路程遠,兼且因為某些緣故,等閑不來往一趟。
大姐夫姓陸,名“達”,乃南陽府衙照磨所裡的吏。照磨所掌管宗卷,隸屬知府大人管轄。
雖然不是真正的官,但陸家三代為吏,苦心經營,到了陸達這一代,著實掙下了一份家業。
“嗯,是這家了。”
陳三郎不曾來過,只記得前年大姐夫一家到涇縣,雙方相觸,感覺並不那麼愉快。
華叔卻跟隨陳王氏來過,因而認得。
庭院深深,大門閉緊。敲響門環,片刻有人開門,探出一張臉來,劈頭問:“你們是幹什麼的?”
華叔識得他,忙道:“陸管家,我是華叔呀,來過兩次的。”
那陸管家盯著他看,終於認出來了:“原來是你,這位是?”
“我家少爺三郎。”
陸管家“哦”了聲:“原來如此,你們稍等,我去稟告一聲。”
說罷,又“啪”的關上了門。
陳三郎冷笑一聲:“好大的規矩。”
華叔苦笑道:“少爺,這大城府裡的人家是這樣的了。”
半刻鐘後,大門終於開啟,接兩人進去,到廳堂裡喝茶。
見到大姐,彼此只是很客套地寒暄一番,問了些事,隨後再無言語,相對無言。
中午留下來吃飯,但由於要等陸達回來才開桌,最後竟足足等了大半個時辰,直等得陳三郎餓得有點頭暈眼花了,陸達才一身酒氣、挺著個大肚子回來,他卻是在外面吃過一頓了。
“三郎來了呀。”
隨口問了句,吩咐道:“開飯吧。”
陳三郎就等這句話,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筷子就開工,端是下筷如飛,筷筷夾肉,狼吞虎嚥,絲毫不理會別人的目光。
陸達見著,一皺眉頭:這小舅子多久不聞肉味了?如此饑餓難忍?前些日子聽說老婆娘家那邊敗落,一年不如一年,看來果然。難不成他是來借錢,而或尋求救濟的?
哼,最討厭這樣的親家。
飯後奉茶,陸達有意無意地問了些話,得知陳三郎是來考府試的,心中微微詫異:陳三郎的悚場之疾,他自是知道的,不知今年走了什麼運,竟被這小舅子考過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