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的愛和恨,本就是相伴相隨,無可區分。
江旋安輕輕嘆氣。
江寒祁這一生窩囊至極,青史中不會留下關於他的太多字詞,頂多評價一句他是鐘氏手中的傀儡皇帝,但若沒有江寒祁,也將不會有現在的大好局面,不會有他江旋安的躊躇滿志,開疆拓土。
而江寒祁這一生中所做之事,又有多少其實是為了雲知年,便隨著他的過世,再無人可知了。
江旋安思前想後,還是決定不給裴玄忌那個難纏的煞星添堵,想了想,還是喚來近侍,讓人將手稿送去皇叔陵前燒掉。
小太監恭敬接過,卻在轉身之際,被江旋安叫住。
“抬起頭來,你叫什麼名字?”
江旋安出聲道。
小太監戰戰兢兢地照做,因為緊張,連話都說不完全,“回稟陛下,奴才,奴才名喚,元兒。”
“元兒,這名兒不錯。”
江旋安目光沉沉,“以後,你就留在朕身邊侍奉,還有,你的發髻梳得不對,看著不大舒服,過來,朕來幫你弄。”
江旋安居然走近那膽怯的小太監,扶住他的肩,摘去帽子,替他重新綰了發。
小太監受寵若驚,連連磕頭謝恩。
“下去罷。”
江旋安揮揮手,嘴角卻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這樣,你才會更像哥哥。”
京郊長樺林中,大晉英烈墓靜靜矗立。
十七座墓碑整齊排列,訴說著當年藏幽谷一戰中為國捐軀的將軍們的英勇事跡,而這其中,雲氏的墓碑俢砌的要稍大稍醒目些,因先帝生前曾下旨,將雲識景的墳遷出,同其父母合葬一處。
“爹,娘,小景,我來看你們了。”
雲知年遙身伏拜,“你們曾用盡性命保護我,我也沒有辜負你們的期望,一直好好活著…”
裴玄忌亦也隨雲知年一道跪下,有風拂過,捲起幾片落葉,他悉心地為雲知年拂落,上香拜道,“你們放心,我已同年兒成婚,以後,年兒的事就是我的事,年兒的命便是我的命,我會珍重他,憐惜他,敬愛他,只要有我在,就絕無人敢再欺負他。”
裴玄忌目光鄭重,在轉眸看到身側的雲知年時,卻又瞬間變得極盡柔和。
他攙起雲知年,同他一道,沿著長樺林道向外步去。
遠處,幾只飛燕掠過天際。
雲知年靠在裴玄忌肩頭,輕聲道。
“阿忌,我們回家。”
“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