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箬笑了笑,道:“那就多謝太子殿下了。”
“請你喝茶。”太子將手中點好的茶推到許箬面前,又道,“知道醉瓊樓是你家的,我已派人去要了飯菜,回京的第一頓飯,總要讓你吃得可口才行。”
許箬:“醉瓊樓……不算是我家的,只是以前有些關系而已。”
“醉瓊樓的掌櫃昔年承你家恩情,至今不忘,給你分紅也從不拖欠,這次又買了不少國庫券,著實是個有情義之人。”太子道,“阿箬,此時已不是你剛離京時了,行商已不會給你家惹來麻煩,你不必再擔憂此事。你在前線為國浴血奮戰,我在京中保你一家安穩無虞,這本就是應該的。”
“我是為國效力。”
“所以才更不能讓你心寒。”太子又補充道,“不只是你,所有為國朝徵戰的將士都該得到應有的待遇。西域一戰只是開始,只要有我在,日後無人敢對你們不敬,也無人敢剋扣你們的餉錢和輜重。此番你回來正好與我詳細說說,前線輜重和裝備有何處需要改進的,我來想辦法。”
許箬端起茶杯輕抿一口,道:“只要輜重軍費能跟上,便沒有什麼需要改進的。不過你既然提起,我倒確實想起一物。”
“什麼?”
“酒精。”許箬說,“那年先父病逝時幼弟受了外傷,幸得張世叔從宮中請來禦醫,給幼弟用了酒精,那傷口才得以更好地癒合。幼弟後來曾詢問過,才知那是宮中不外傳的秘方,後來我中了武舉入了軍中,他擔心我受傷,曾有意研製那酒精,雖是做了出來,但效果似乎並不好,反倒是成全了醉瓊樓的掌櫃,那幾種果酒都是用研製酒精時的廢料做出的。”
“原來醉瓊樓的酒是這樣來的,難怪他們不曾向外透露酒方,連酒麴都不售賣。”太子笑了笑,滿不在意地說,“此事好辦,你……不若這樣,令弟既然研製過酒精,想來已是有些經驗,我讓醫官院將方子謄抄出來,交給他去做如何?若是能做成,便讓他掛在將作監門下,也算是給他謀個穩妥營生。”
許箬:“我倒是想替他應下,不過他此時不在京中,我也尋不到他。”
“這是怎麼回事?”
“他生性跳脫,不喜拘束,幾年前趁著二哥不注意偷偷溜走,說是出去歷練了,如今也不知歷練到了何處。”
太子道:“我還道你許家都是規矩守禮之人,卻原來也有這樣的,那便罷了。明兒我將這事同兩府議過,至於如何製作,如何派往各地軍中就不必你操心了,總之讓你用上酒精就是了。不過既然這廢料能做果酒,軍中務必要嚴控酒精的取用。”
“這是自然。”許箬答道。
太子看了看漏刻,道:“還有些時間,我先請了禦醫來給你看過,正好也說一說這酒精之事。”
“言公子,”張培進入重熙殿,走到許箐身邊道,“太子請了翰林醫官院杜副使來給許統領看傷,要不要讓杜副使稍後過來?”
“不了。”許箐扶額的手臂撐在榻桌上,輕聲道,“我回去歇一歇就好,車備好了嗎?”
“已備好了。”張培回道。
“那便走吧。”許箐緩緩起身,將帷帽戴好,“不必叨擾太子殿下和許統領,我們從側門離開。”
張培上前扶住許箐,一路小心伺候著許箐上了馬車。
“言公子真的不用請醫官看看嗎?”張培再次確定道。
許箐靠在車裡,擺了擺手,沒有說話。張培將車簾垂下,駕著車緩緩駛出了東宮。待出了宮門,許箐才終於鬆了口氣。他雖知道三哥今日進宮,但沒想到太子會在東宮設宴,也沒料到三哥會到得如此早。他正準備離開時三哥就已進入了東宮,情急之下,他只好暫時裝作頭痛,讓張培將他送出宮。言清可以瞞過太子和夏景宣,瞞過天家和其餘朝臣,卻絕對瞞不過許家人。他知道三哥不會當面揭穿他,但他也清楚,一旦被三哥發現,三哥一定會把他拎回家關起來。他不怕被關起來,只是他還有許多想法沒有實施,不甘心此時抽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