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許箬道,“不過既然安排在了我家的産業中,想來此番應該不會有事。”
夏景宣:“既是言公子安排的,定然不會有誤,叔亭你放心好了。”
“這言公子又是哪家的小郎君?”許箬問。
“是位神人。”夏景宣道,“今日不巧,不過日後總有機會相見的。”
太子也道:“阿清和明之都是很有趣的人,改日讓你們見一見。”
“那時公主還總擔心你身邊無人相助,如今看來倒是她多慮了。”許箬道。
太子搖頭:“她離開時我境況確實並不太好,如今……如今也並沒有多好。這段時間阿清一直在幫我,我那幾位兄長總是虎視眈眈,我不能有任何疏漏。”
“我大抵是算計不過的,只能提劍上馬而已。”許箬想了想,道,“其實我還有一事。”
“你總是如此客氣,說便是了。”
“軍械事關重大,此次我在西域陣前,看到聯軍所用軍械有許多與我們士兵所用的相差無幾,甚至有些收繳來的兵械與我們所用的一模一樣。國中……”許箬停頓片刻,終於還是說了實話,“我懷疑有人洩密,將我軍的兵械製造方法透給了西域聯軍,又或者,有人私下販賣兵械。”
太子倒是不曾覺得驚訝,只說道:“此事我也曾想過,但因不宜張揚,所以不曾大張旗鼓地探查,尤其前線有戰時,後方不穩容易影響軍心士氣。”
茶、鹽、鐵乃國朝禁榷之物,有私鹽私茶,自然也會有人販賣私鐵。太子想起曾與言清詳細討論過此事,當時言清便說過,即便是要查,也不能大動幹戈,須得暗中進行。如今許箬也提起此事,可見當時言清所言非虛,太子心中暗暗感慨,幸虧有言清提點自己。
“你詳細說來。”太子道。
許箬想了想,說:“據我所知,兵械製造要經多道程式,且並非完全保密。因為有隸屬關系,所以理論上所有上級都可在此事中插手,甚至能毫不費力地拿到兵械圖紙。之前與草原對峙時由我親自改動過的猛火油櫃,這次便出現在了西域聯軍陣中,雖然未造成太大影響,但這還是太過危險。若是日後我們再有新的武器,轉瞬就被鄰國學了去,我們又該如何震懾他國?”
“震懾?”
許箬頷首:“所謂國防,並非簡單防禦外敵,不僅要會打擊,更要有威懾。這一戰我們大勝,是對西域的打擊,也是對南趙、淳燕等國的威懾。他們原本蠢蠢欲動,但在得知我們大勝西域聯軍之後就撤回自己境內,不再妄動。雖說平日裡文臣士大夫總說教化四方,可實際上我們心中都清楚,教化是有前提的。”
夏景宣抬眸看向許箬,這番說辭他曾聽人說過,只不過那人說得更“大逆不道”些——先打服了再談教化。
太子追問:“你方才說的猛火油櫃,又是何物?”
“我在燕山關附近發現了一種可星火燎原的物品,燃燒時比以往所用的燃燒之物都迅猛,因其黑如石墨,我便給它取名為‘石油’。那猛火油櫃就是為了防止石油自燃而改進的,若是用普通脂油,完全不必做那樣的改造。我曾派人將猛火油櫃的改進圖紙送回京中,但因石油一物太過特殊,原是想著由公主親自與天家詳說,所以便沒在圖紙上提及。而這次我在西域陣前收繳的聯軍丟棄的軍械之中發現了我改進過的猛火油櫃,因為他們用的是脂油而非石油,所以並未達到預期效果。”
“你因此確定我們的軍械圖紙被洩露給了敵方,這倒確實是有道理。”太子思索片刻,道,“你有何想法,直說便是。”
“軍械一事關系重大,應減少不必要的知情者。”許箬委婉說道。
太子頷首:“太祖設立軍作院時確實曾說過軍械乃機密,但這麼多年來,有些事……此事我會想辦法解決,你不必擔憂。”
“我回來一趟,倒是讓你煩憂了。”許箬道,“也並非是非解決不可的事。以前軍中情況較如今不知差到哪裡去,士兵們也都忍了下來。”
太子卻道:“阿箬,我既應承了你,就不會食言。軍中有短缺和不足你盡管提,我總有辦法。你只需守住邊境,其餘的皆由我來想辦法。”
許箬舉起杯:“我代軍中將士多謝太子殿下。”
趕在宮門落鎖之前,夏景宣與許箬一同出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