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烏玉闕卻不給她這個機會,到了門口後便命人綁住她,拖拽著她往內去。她被推得一個踉蹌,險些跪倒在烏玉闕腳下,然後還未站穩,便被身後的人再度猛地一推。
這下朱辭秋是真的跪在地上,目光所即便是烏玉闕那雙染上血紅的靴子。他抬起腳尖勾起朱辭秋的下巴,那張尚未恢複血色的臉被迫抬起來,可她垂著目,滿是輕蔑。
大少主府在一處人來人往的主街拐角處的巷子裡,不遠處便是絡繹不絕的叫賣聲。烏玉闕的親衛沒有阻止百姓們觀望,甚至還讓開通道,讓他們上前觀摩。
霎時間,人聲鼎沸,朱辭秋的耳朵嗡嗡作響,好似什麼也聽不到了般,只剩下自己清晰可聞的心跳聲。
烏玉闕不知聽到什麼好笑的話,朗聲大笑起來。
他放下腳,未出鞘的佩刀對準朱辭秋的寸田:“殿下,他們都想要你死呢。我該答應他們嗎?”
朱辭秋這才掀起眼皮看向烏玉闕,她想要站起身,卻被身後的侍衛死死押著背部,於是她抬起被捆住的雙手,指尖朝烏玉闕勾了勾,示意他再近一些。
烏玉闕的佩刀一寸一寸往上,在她受傷的脖頸處拍了拍,又狠狠壓在肩膀上。他的大手離開刀柄往刀身滑動,整個人弓身向下,眼裡是肆意的張狂。從他眼中倒映出來的,是朱辭秋此刻的狼狽。
朱辭秋粲然一笑,壓低聲音道:“我死了,誰來助你登上王座?”
面前人好似愣住,眼中嘲諷凝固一瞬,隨即朝朱辭秋身後的侍衛道:“帶去地牢。”
她就這樣被拖到了大少主府深處的地牢中。
烏玉闕沒有遮住她的雙眼,她深埋著頭,伺機記下這裡的路。
地牢門口狹窄到只夠一人通行,越往下越昏暗,朱辭秋被侍衛夾著往下。到了一處平坦的地方,他們停下腳步,開啟一扇擁擠狹窄的牢房門,陰暗潮濕發著黴的氣味撲面而來,朱辭秋想要咳嗽。
微弱的火光照不亮這片牢獄,她趁那兩名守衛走後站了起來,觀察著四周。手腕上的繩子捆得她生疼,她咬了半天都解不開,便只好放棄。
陰冷昏暗的環境,分明沒有風,朱辭秋卻覺得很冷。一冷,喉嚨便止不住地發癢,一發癢,便止不住咳嗽。咳嗽聲不大不小,卻在空曠只有她一人的牢房內格外清晰。
關著她的牢房很小,小到只有一張石頭做的床,上面什麼也沒有,坐上去硬邦邦的,涼意直沖天靈蓋。石頭床邊緣很圓潤,沒有一點鋒利的地方,朱辭秋想要用石頭割掉手中的繩子看來也是不可能了。
她只好坐在冰冷的石床上,等烏玉闕來見她。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響起腳步聲,腳步聲很輕,不似烏玉闕。
朱辭秋打起精神,站起身看向聲音來源。
果然不是烏玉闕,可竟然是娜依莎。
娜依莎眉目淡然,眼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可嘴角卻笑著,看起來像一個沒有情感的假人。一如她在春狩時所見到那副模樣。
“懷寧公主。”娜依莎輕聲開口,隔著木質的牢門,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朱辭秋,輕嘆一聲,“許久未見,怎麼這麼狼狽啊。”
朱辭秋暫時不知娜依莎來此的目的,觀察一番後覺得她來者不善,但面上仍掛起笑容,說道:“夫人來此,有何貴幹?”
“原本春狩時就該殺了你。”娜依莎面不改色,“可惜被你逃了。若你安心待在小少主身邊,我也可以不殺你,可你偏偏又往虎口上撞,叫我怎麼能繼續放過你。”
“這我就不明白了,夫人為何要殺我?”朱辭秋問道。
“呵,你不必套我話,”娜依莎幾乎貼著牢門,從窄袖中拿出一把極細的匕首,像錐子一般。她用只有她二人知道的聲音說,“你早知我是訶仁的人,又怎會不知我為何要殺你呢?訶仁他為了與小少主的情誼不願動手,我可不一樣。我與他沒有情誼,我只想讓訶仁報仇雪恨,誰成為阻礙,我就,殺誰。”
“那你為何不殺了烏玉闕。”朱辭秋並不害怕,反而問道。
娜依莎搖搖頭,手中像錐子一樣的匕首撬開牢房的鎖,她順利進入,與朱辭秋面對面:“等時機到了,他自然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