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她在山門關時,曾聽駐守老將提過一嘴。
大約是二十四年前,尚且年輕的烏圖勒曾親徵至大雍國門,那時大雍的國門並非山門關,而是寒城,那是長邑十三州的第一州,氣候嚴寒多變,與南夏毗鄰。
當年烏圖勒屢屢在開戰之前,讓他們跳一支奇怪的舞,並且還伴有徹夜不滅的篝火。穆老將軍那時也正值壯年,他在陣前喊話烏圖勒,問那是何舞,舞為何意。
老將回憶說,年輕的烏圖勒異域又邪性,他那時的中原話還並不熟練,磕磕絆絆地笑著對穆老將軍說:“南夏祝歌,祈國和平。”
而穆老將軍聽後揮舞著手中長槍奔向烏圖勒,大笑道:“你祈和平,卻又舉國之全力來攻我大雍土地,這樣豈非與你之願相悖?”
朱辭秋曾問老將,烏圖勒回答了什麼,但老將說那時已經開戰,烏圖勒也就無心再回答穆老將軍的話了。
收起回憶後,她抬起頭看向王座,看向那個如今年近半百的烏圖勒,輕聲吐出一句話:“你說他當時,有想回答嗎?”
烏玉勝轉過頭,似有疑惑。火焰在他背後燃燒,嘈雜的聲音與噼裡啪啦燃燒著的柴火是她如今能聽清的聲音,好像就如周圍與她不同樣貌與脾性的人將她包圍一般。
而烏玉勝與她,是這環境中,最異類的存在。在他身上,她看不見半點關於南夏的習慣,就連穿著南夏衣裳,看起來都像是大雍人。
該說他是因為在大雍潛伏七年改了習性變了樣貌,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原因本就是這樣的,朱辭秋對此一直懷有一個疑問。
“你跟你妹妹,長得很不像。”除了眼睛。她這樣說著,面前的男人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朱辭秋看著他毫無波瀾平靜的雙眼,笑道:“我曾查了很久,都查不到你母親是何許人也。你不讓我見你妹妹,是怕她被我引誘說出你母親的身份嗎?”
“殿下如今竟還有閑心揣測我的事。”烏玉勝看著她愣怔一會後,開口道,“你該想想春狩時我會如何阻撓,該提前防備我才好。”
她微微一笑,面上說著:“小少主提醒的是。”
待巫師一夥舞過後,這場前宴便結束了。
朱辭秋身側再次多了那兩名守衛,她抬眼望了兩眼。每回從帳中出來跟在她身後的,都是他倆。
她站起身,正欲往回走。
烏玉勝卻在她身後平靜地說道:“松露糕,記得吃。”
她腳步一頓,難得地想起從前在面對烏玉勝時,究竟是怎樣的心情與態度。她轉過頭,帶著一絲真切的笑容,只說了兩個字。
“多謝。”
這兩個字包含了她此時身在南夏,對他僅有的,真切的真誠的謝意。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朱辭秋說完後,頭也不回地走了。看不見身後烏玉勝會是什麼表情,也不知道他心中會如何想。
本想著快點回寢帳將身上衣物卸下,去掉這辱人的枷鎖,卻不料半路遇見了烏玉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