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白蘭揚對著朱辭秋講了一連串的往事,頗有些氣憤生氣到嘴巴閉不上,想要將陸桓的所作所為通通吐槽出來。
末了,他還憤憤不平地對朱辭秋道:“太醫院的靈丹妙藥治回來一個心冷嘴毒的討厭鬼,真是劃不算!”
朱辭秋倒是在想,陸桓的病,真的嚴重到下不了床的地步嗎?杜與惟是否已經將他治好了但未公之於眾,以及——他來此到底做甚?
想不通,索性便先不想了。
她緩步朝大街走去。
今日風光甚好。
遼東靠海,拂面的風裡好似都伴著遠處碼頭大海處的海浪聲。許是此處無高山、無高臺樓閣,烈陽終日高懸,陽光毫無遮掩地照在這片土地上,因此這裡的人的面板都呈小麥色,健康又有生氣。
越靠近海邊,海鮮便越多,海腥味便越重。
朱辭秋不甚喜歡,卻也覺得新奇。她看見了比巴掌大的珍珠蚌殼、看見了從未見過的海螺、看見了比胳膊還大的鱸魚,還有長得奇形怪狀的有著兩個大鉗子的紅色蟲子。
“這是何物?”她指著一盆密密麻麻的蟲子問道。
攤販叉著腰站在一旁,抬眼看見朱辭秋這身裝扮,聽見她一口的官話,便反應過來她是外鄉來的,於是操著一口不熟練的官話道:“小龍蝦。”
“小龍蝦?”朱辭秋第一次聽說這名字,略帶疑惑道:“此物可以吃?”
攤販點頭:“小姐要不買回去嘗嘗?”
“不必了。”
顧霜昶朝攤販一笑,禮貌地拒絕。
大道兩旁堆滿攤販,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充斥整座遼東城,裝滿貨物的驢車一輛又一輛地路過熙熙攘攘的大街,分明沒有燕京那般平坦寬敞的街道,卻格外有秩序。
車馬碾過被海水撒過的街道,路過的人們歡聲笑語,好似數月前發生的海寇偷襲之事早已翻篇,而北宣王也早已將倭寇制服,叫他們再也不敢來犯。
可據朱辭秋所知,時至如今,海貿仍然未開,碼頭仍然被重兵把守分寸不得近。而大海之上,仍然有著一支囂張可惡的海賊倭寇正虎視眈眈地盯著遼東。
北宣王缺錢,缺很多錢。
他需要錢造船隻,需要錢造盔甲與弩箭。
朱辭秋忽然靈光一閃。或許,她知道陸桓來此是做什麼了。
陸家與白蘭揚家不同。
白家世代經商,族中沒有為官做宰之人,所以白家人才希望白蘭揚能進入官場,掙得一席之地。可惜白蘭揚扶不上牆,科舉過不了。但好歹靠著朝廷急尋一位譯官令的機會,勉強算是半隻腳踏入了朝廷。
但陸家是有人在朝為官的。
若朱辭秋沒記錯的話,開封府少尹陸公蘇乃陸桓一母同胞的二哥。
雖說是個從五品的官兒,但好歹算是京官。能在天子腳下,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有一席之地,顯然是不容易的。
朱辭秋還在京中時,這位少尹大人才剛上任,聽聞他一上任,便用江南的特産開啟了開封府尹的大門,久而久之,二人竟成為莫逆之交。
陸公蘇長袖善舞,多錢善賈,深得同僚賞識。然而也有一半的人覺得他出自商賈之家,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銅臭味,不願與之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