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慢慢地在金紅的天空中落幕,日子跳躍著前進,奔向夏末。偌大的宅子在夜幕裡亮起了燈,長長的餐桌邊只坐著他一個人,雕著暗紋的壁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江語的大腿蓋著餐巾,目光落在閃著銀光的餐刀上。
今天媽媽發病,爸爸沒有回來。
他剛剛聽見護士們的悄聲議論,“唉,好好一個青年才俊怎麼能一輩子捆綁在瘋子身上呢?”
“兒子也不要嗎?”
“誰知道會不會是個小瘋子呢?”
江語用餐巾抹了抹唇角的殘留的醬料,不動聲色地拎起刀,也遵循著餐桌禮儀和良好家教,輕輕地拉開椅子,離開了餐廳,而周圍的僕人也習慣性地保持緘默,低頭收拾。
鳥籠裡的小金絲雀從開始的不吃不喝到現在已經有點圓圓的,睜著水潤的綠豆眼看江語,朝他啾啾地叫,像在撒嬌。江語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問道,“你會走嗎?” 他幽黑的眼珠子是濃得化不開的夜色,小飛歪頭看他,懵懵的。
江語提著籠子放到窗臺,虛握住鐵籠的門閂,再次朝他彎了眼睫,“我很喜歡小飛。” 暗金色映襯著小男孩粉白的指尖,樹葉簌簌,他和小飛四目相對,在月色裡顯得朦朧,像老電影那般——天真爛漫的小男孩和他的寵物朋友。
“你不會走吧?” 江語的大眼睛漫著瀲灩的水霧,舒展開來的五官是朗月,蒼白陰沉的臉在那刻顯得稚氣,翹起的唇瓣下是小白牙,他輕輕拉開門閂,鐵門發出微弱的咿呀,小金絲雀看了他半響,再看向敞開的門。
樓下有幾個僕人在低聲閑聊,一聲尖銳悽厲的鳥鳴劃破夜空,他們皆抬頭望向聲源,慢慢瞪大了眼睛,瞳孔輕輕地震動,呼吸幾乎都停了。
很小滴,很小滴溫熱的血滴落到鋪成花園小徑的鵝卵石上,然後破開,暈染。
…
“可以告訴顧阿姨,你為什麼要傷害小飛嗎?”
“我那麼愛它,它為什麼要走?”
“你愛它就不能走嗎?”
“嗯,因為愛很美好,它有了我美好的東西,怎麼能走?”
就像爸爸不應該離開媽媽,小飛也不應該離開我。
愛護動物,你我有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