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奶奶這話就說的相當重了。按當地的說法是孝子摔盆,沒人摔盆就是說孩子早夭。百年之後,連個孝敬香火的都沒有。
圍觀的人都沒想到張奶奶會說出如此重的話,先前說話的幾人對視一眼,悄悄的往後退了幾步。
癩子的孩子雖說跟著老婆,同他不怎麼親。可畢竟是自個兒的骨肉,這賭咒發誓的話自然說不下去,只是垂著腦袋不吭聲。
“老嫂子,癩子也沒說不念你們的情。這不是祖宅難離,他尋思著把宅子買回來。”村支書見癩子勾著腦袋不說話,忙出來打圓場。
“哎呦,怪嬸子眼睛不好使,癩子這是發財了。想把房子買回去也成呀,都是鄉裡鄉親的,我肯定不攔著。先把前頭寶峰給你的錢拿回來,咱們在談。”張奶奶對癩子落魄的打扮一概無視,笑的那叫慈祥。
老話說十賭九輸,癩子就是這麼一個賭徒。
家裡只要有一分錢都被他送給了賭場,賭輸了回家就打老婆。後來老婆受不了,就帶著孩子跟他離婚了。老婆孩子都跑了,癩子也不改還是天天往賭場鑽。
他這樣的人,手裡怎麼可能留的住錢。張奶奶就是篤定這癩子拿不出錢來。
張奶奶的話一下就把癩子的後路堵死了。買房買房,你這肯定得有錢呀。沒有錢,你說什麼買房。
“我先給兩萬,後頭的等有錢了慢慢給。”被支書踢了一腳,癩子倒是想起了自個兒的臺詞。
“看你這話說的,一拆遷誰還找的著誰。這主意可不成。”張奶奶咂咂嘴像是很遺憾的樣子。
“我給你出個招。支書跟你是親叔侄,你呀肯定不會賴他的錢。找你叔借錢,把房子買回去。”張奶奶笑眯眯的把話頭引到了支書身上。
癩子一聽,眼睛都亮了,他怎麼就沒想過呢。
這房子癩子是真想要回去,寶峰,他也是真怕。要不是二叔說給他撐腰,癩子打死都不敢來找寶峰。
“叔”癩子拖著聲音喊了一聲,眼睛眨呀眨的,顯的更醜了。
癩子一喊,支書就知道這事壞了。這個沒腦子的慫貨,倒是能想美事。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我哪有錢呀。你兄弟結婚的窟窿都沒填呢。”支書立刻就找了個藉口給回絕了。
“馬上就拆遷了哪能沒錢呀。你先跟別人借嘛,補償款下來了再還也不遲。”
“要是你這當親叔的都不幫他揹著個債,那我們外人就更不敢了。”張奶奶一步步把他們叔侄逼到了牆角。
買房行呀,拿錢。沒錢,那就免談。
“補償款拿到了,癩子就周轉給你,也是一樣的。不在乎這一兩天嘛。”支書的臉皮不是一般厚,連這樣的話都能說出口。
“你替他拿出來,過兩天癩子還你也是一樣的。你們可是親叔侄。”張奶奶死咬著就是不鬆口。
圍觀的人有心勸勸,又怕張奶奶讓癩子找他們借錢。一個個嘴巴都閉的緊緊的,生怕給自己惹上什麼麻煩。
這一場鬧劇,就這麼被張奶奶三言兩語給消弭於無形。等眾人散盡,安樂特意給張奶奶豎起了大拇指。
“要不是樂樂你攔著,這個臭小子肯定又該惹事了。”張奶奶恨鐵不成鋼的點了點張寶峰。
“揍一頓早就老實了。”寶峰撇撇嘴角,相當不服氣。
“胡說。那老東西就等著你動手呢,等你一動手就把你丟到派出所去。到時候我們娘兒幾個,還不是任他搓扁捏圓。”
“這老東西不是第一回用這種手斷了。要不是樂樂攔住你,你今天肯定沒什麼好果子吃。”張奶奶的眼睛遙遙的看著某處,思緒不知飄到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