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處破裂流出淡色的紅色汁液,似血又不帶一絲腥味兒。
裘千淮靜靜杵著,盯著他望半晌。男人則是沉默不語,高傲得很。
裘千淮認得他,但是以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否應該立即對神官下跪求一道庇佑。也許別人會吧,但要是裘千淮,自然不可能。
他有禮作揖,先問候道:“別來無恙,丹書元君。”
而男人聞聲,緩緩抬了抬眼皮,可目光渙散根本就沒往裘千淮身上挪:“在這兒過的可還滋潤吶?”
裘千淮心裡的黑氣開始躁動。他強按住那些躁動的情緒,笑道:“連道侶都有了,還是託了各位仙家的福。”
男人終於提了點精神,揚起下巴道:“不老啊,看來……你還真的是不會老。這樣也沒用,我就知道你總有一天還會爬上來弄髒天庭。”
裘千淮料到當天上“那些家夥”知道自己恢複了記憶,想必不會坐視不管。可卻沒想到,他們居然請得動丹書元君親自來搞自己?
他忍不住笑了:“瞧您這話說的,我這不還……沒‘飛’回去呢嗎?”
如果真要回去,老子弄不死你們。
裘千淮狠狠捶了一記胸口,調整心態,淡定微笑道:“這不是巧了嗎?”
一滴水從身旁的葉子上滴到地上,融進泥土裡。裘千淮盯得眼睛都直了。他必須承認,現在是最好的機會。黑氣不停躁動,望著他肩膀傷口的涓涓細流,裘千淮嚥了咽口水。
甩甩頭,將可怕的想法從腦袋裡面甩出去。
男人起身,背手走下來,然後扯了一片葉子,半透明的樹葉就像琉璃似的碎掉一片,汁液灑了一地。他拿在手裡,接了半捧自己肩膀上不斷流出的血水,緊接問道……
“想要嗎?”
裘千淮眯起雙眼,臉色越發黑了起來。
男人溫聲道:“只要你把無題玄經背一遍,本仙君這‘弱水三千’,賞你一瓢也未嘗不可。”
裘千淮直盯著那片琉璃葉。男人又走近他一步,把葉片端在胸前,還故意在對方眼前晃晃。
在裘千淮讀過的書經之中,他最不喜歡的一句之一——洛出丹書,河出綠圖。這位尊貴的丹書元君從未做過一天凡人,打從一開始便是羲皇手下的小走狗,散仙眼裡的小星星。可就算心眼多了點,裘千淮也必須承認,如果要壓制自己體內的這股黑氣,直接向丹書元君討要他體內流動的丹洛之源,是最快的途徑。
所以他方才道了一句“這不是巧了嗎”。
你們倒是給這邪術起了個好名。曾經裘千淮就意識到了自己被這黑氣蠱惑心智,向丹書元君多次求一口丹洛之源,可對方總是巧言推脫。現如今卻肯主動送到眼前,裘千淮不是不懂:“與其毀了我,讓這書從此失傳……”
男人填補了後半句:“不如只有你我二人獨享這份力量。”
裘千淮後退倚著一棵琉璃樹,耳根處微微發黑。絕望的語氣虛弱道:“那些雜魚不是叫你來搞死我的嗎?”
“有我在,”男人溫和笑道,“看誰敢動你。”
裘千淮忍住想要扶額的手,尷尬又不失禮貌:“你終於肯罩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