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透著後視鏡看著裹緊了衣服的恆言,他不知道到底該怎樣安慰他,倒是溫寒拿著顧北車上的保溫杯遞給了恆言說:“喝點兒吧,暖暖身子。”
恆言看了看溫寒,終究沒有拒絕,從他手裡接過杯子捧在了手心裡。
恆言不需要多少安慰,他也不需要別人的同情,他現在心裡亂糟糟的一片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顧北,我想,現在就去火車站了。”恆言側著頭看著外面傾盆如柱的大雨輕聲說。
顧北聽到恆言的話一愣,他只知道恆言過段日子要回去,但他不知道這個過段日子原來這麼匆忙:“現在嗎?會不會沒有票了?”
“顧北,你送我過去吧。”
這個城市,不想再呆下去了,只要有那個人在,恆言都難受的無法呼吸。
以前覺得這個城市節奏很快,人來人往給人一種想要在這裡就能實現夢想的感覺,後來呆久了發現,這個城市,頂端的人就該在頂端,像恆言他們這樣的,奮鬥個十年二十年,也只是勉強地找到一片容身之地。
溫寒拽了拽顧北的衣角,然後對他使了使眼色。
顧北嘆了口氣輕聲說:“好,我送你去。”
當初,恆言義正言辭地跟他爹媽說他要來這裡闖出一片天地來,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帶了一個人,就像個愣頭青一樣下了紅皮火車,那時候他聞著這個陌生城市的氣息,他笑著對它說:“我來了。”
他來了,跌跌撞撞了快十年,如今的他卻又只帶了一個人和可憐的外套站在了冷風呼嘯的鐵路站臺旁,他看著還剩下百分之十電量的手機,只是苦笑了一聲。十年前的他要是知道十年後的自己混成了現在這個模樣,當初就該待在那小縣城裡,乖乖做著爸媽給他找的那份穩定的工作。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那麼充裕的十年可以混的。
當那紅皮火車緩慢地停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他回頭看著川流不息的人群,輕聲說了一句:“我走了。”
火車上的泡麵味,孩子的哭喊聲,中年婦女扯著嗓子打電話的聲音,以及睡熟的男人的呼嚕聲,所有的一切都讓恆言鼻子一酸。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讓一讓。”
恆言艱難地找到自己的座位,然後從那水果果皮上跨了過去,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他想,他會不會遇到一個人,兩個人有一次美好的邂逅,後來互相聯系、牽手、接吻,到最後走上婚姻的殿堂,有個小孩,可能會養只小動物,然後兩人白發蒼蒼,一起到老。
他當初住在紀明宇家的時候,他想過這個,可是他明白,他可能真的有這樣的日子,但在這樣的日子裡,那所謂的主角絕對不可能是紀明宇。
隔壁座位上的老奶奶看著恆言靠窗發呆的樣子,於是從包裡拿出兩個橘子遞給恆言說:“小夥子,心情不好啊?這兩個橘子你拿著,吃點兒東西啊,就好了。”
“謝謝。”
恆言接過那兩個橘子,也沒剝皮,就這麼呆愣愣地看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