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新都侯府以為所有的事都已經塵埃落定之時,誰知又生了變故。
皇帝深信的術士張太師蔔筮說,太子命貴,未登位人極之前都不宜娶妻,否則對太子對社稷都極為不利。張太師說得模糊,劉驁對此卻深信不疑,任憑皇太後暴怒而無動於衷。
趙皇後從中調和也沒有結果。
張太師乃是趙合德的人,大家都懷疑此事與趙合德有關,可惜苦於沒有證據,也實在沒有其他辦法。
之後,多方調解,總算出了個各方還算滿意的結果,因劉昭起初被封為燕王,便改納王瓊為燕王妃,宗正府造冊依然是妾的身份,卻以正妻之禮相待。
因了此事,皇太後更是讓少府辦皇太子婚禮時,場面務必極盡奢華恢宏。按照太後的意思,一定要以娶太子妃的禮數進行操辦。
三公九卿自納採蔔筮擇日之後便各司其職著手籌備婚禮事宜,諸侯王多在半月前就已抵達長安朝賀,整個長安城皆浸泡在太子大婚的喜慶蜜釀裡。
大婚當日太子太傅孔光、丞相平當、光祿勳王嘉,左右將軍等四十九位官宦大臣,與等同太子妃的王妃儀仗車駕迎於新都侯府,王莽在前院設午宴款待眾人。
王瓊身著玄色滾紅邊大婚禮服,王敘著同樣的玄色暗紅底婚服,在後殿祭過先祖,聽取王夫人戒言,拜別祖母及家中諸人。
王瓊倒是真情實感地哭了一回,王敘被氛圍所感,見王夫人垂淚,不免也紅了眼圈。
午後吉時,王瓊登王妃車駕,六匹高大白色駿馬,三十六位家人子拉著黑紅白三色緞帶,將婚車牽引成龐然大物。
而緊跟其後的王敘所乘車輦則猶如蟻後旁邊的小螞蟻,顯得多麼微不足道,所幸王敘的心思全然不在這裡,她本以為能悠悠然地欣賞眼前美景,可惜幹旱時節,人馬車駕眾多,把路邊的灰塵,揚起數米之高,她只得放下廂簾,無奈地跟同車已經哭腫了雙眼的童墨,面面相覷。
數只被放飛的大雁,高高飛向雲端,只見送親儀仗及嫁妝車駕延綿數裡,好不壯觀。
車隊在長樂宮前分為兩隊,王妃車駕以及大隊人馬往東走前往長樂宮,而小螞蟻分隊則繼續往北前往北宮。王敘又忍不住掀開了廂簾,只見龐然大物的“蟻後”離自己越來越遠,不免嘆了口氣。
童墨啜泣地說:“都怪我,如果我當初攔著不讓敘姬出府,今天坐在王妃車駕上風光出嫁的就是敘姬您了。”
王敘見她那可憐模樣,忍不住笑道:“我只是嘆息,不能參加大婚典禮,聽不見那禮樂之聲,這本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童墨只顧哭泣,並不相信王敘說的話,良久才嘟囔了一句:“幸好她也不是太子妃,不然奴婢心裡要更難過。”
王敘只得幫她擦了擦眼淚,哄著她別哭了。
太子劉昭及眾諸侯王騎馬立於長樂宮門前迎接,一隻大雁落於門前巨型銅鶴上,禮樂驟起,大雁受驚突然飛起往北而去,越過揚起的灰塵,越往前飛,灰塵愈淡,大雁慢慢穿過雲淡風輕,最後立在了王敘所坐車駕的廂頂。
王敘車駕進北宮後,在含丙殿前下車,迎接她的幾位貴婦人,有馬婕妤馬容華姐妹、敬武公主等,王敘在北宮宮長姜順常引領下一一拜見。
馬婕妤是風趣之人,她拉著王敘的手,仔細端詳,正是日落時分,餘暉照在王敘的臉上,肌膚潤澤剔透,五官姣好周正,雙眼閃著迷人的亮光,沒有小嫁娘應有的羞澀,反而落落大方地微笑行禮,馬婕妤不由得笑道:“我看王良娣這相貌,乃盛世美顏,冠絕六宮呀,我們太子當真好福氣。”
她妹妹馬容華也道:“許久沒見這麼可心的美人了,實在讓人忍不住要多看幾眼。”
唯獨年歲最長的敬武公主只靜靜打量著她,神色略有詫異,只微微點頭微笑不語。
馮媼忙代為應道:“馬婕妤馬容華謬贊了。”王敘還沒從不能參加大婚典禮的“悲傷”情緒中緩過勁來,雖然臉上是微笑著的,也沒開聲謙讓。她深知這些人是為了奉承皇太後和新都侯府,才誇張地稱贊她,這些套路她還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