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得先將莊衡保下來。
寧澈深沉的眼神落在譚小澄身上:“跪下。”
譚小澄心中一凜,片刻不敢遲疑,立刻屈膝跪伏於禦前。
寧澈拿起手中的錢袋子質問道:“你說這東西是莊衡的,可有任何證據?”
譚小澄深知自己已惹了皇上的盛怒,但事已至此,再無轉圜的餘地,靠著一腔孤勇叩頭回稟道:“奴婢並無任何物證,但所言句句屬實,奴婢敢同莊衡大人對證!”
嚓!
譚小澄的話還未說完,寧澈抬手將桌上的一方硯臺摜在他面前,當即四裂粉碎。
“信口雌黃,誣蔑朝廷要員。朕最恨你這種將手伸到外政上的奴才。”
何敬此時也覺出害怕來,亦跪下道:“主子息怒。”
“還有你!”寧澈朝他喝到,“你們司禮監就是這樣教人當差的麼?下樑歪成這樣,你這上樑也正不到哪去!”
何敬跟在寧澈身邊伺候這麼多年,還未得皇上說過如此重話。他一頭重重磕在地上,痛徹心扉道:“奴婢罪該萬死!”
寧澈皮笑肉不笑的呵了一聲:“朕今日不罰你,但你手底下這個奴才,朕絕不輕饒。往後的司禮監,你自己掂量著如何整飭,若是再讓朕發現膽敢幹涉外政,這個掌印你也不必做了。”
何敬內裡的衣衫已濕了一大半,俯身叩首道:“主子教訓的是,奴婢定當好好自省,萬望主子息怒。”
寧澈深呼了口氣,目光又落在了譚小澄身上。
“杖四十。打完後也不必回乾清宮來了,發落去做雜役。”
譚小澄面前的地磚上已落滿了冷汗,聽了這句話,他的身子仍是不由得一晃。
半生如履薄冰,汲汲營營走到這個位置上,終是在這一瞬全部化為烏有。
或許是已恐懼過了頭,譚小澄此刻反倒坦然了。
他抬首望向高高在上的帝王,平靜說道:“奴婢叩謝主子恩典。奴婢自知罪無可恕,但卻並無一句虛言欺瞞君上。只盼主子英明聖斷,使蒙冤之人昭雪,使無辜之人清白。”
寧澈眼角顫了顫,背在身後的手不由得握成了拳。
“拖出去。”
有內侍前來,將譚小澄拖了出去。何敬也一併叩頭告退,去準備行刑的事宜。
禦階下便只剩了站著的鐘義寒,與其他早已慼慼跪地的近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