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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氏雲瞻 (2 / 3)

此後對他的瞭解,便都是透過邊疆一封一封傳回京中的奏報了。直到景熙二年,韃靼南下突擾陝西行司,參將高雲瞻,報亡。

夏綾拿起那摞文書最上面的一本簿冊,是陝西行司都指揮使司的名冊。她找到高雲瞻那一頁,見上面清楚的記錄著他的履歷升遷。

宣明二十四年三月,任把總。

宣明二十六年五月,盜匪侵擾,帶隊斬殺匪賊十數人,擒賊首,授守備。

宣明二十七年臘月,雪夜行軍,直搗韃靼中軍,殺敵百二十人,升遊擊將軍。

景熙元年八月,韃靼夜襲軍營,單槍入敵陣,護糧草千石,擢參將。

景熙二年七月,遭韃靼圍困於山谷,晝夜七日,彈盡而糧絕,拼殺至最後一卒,猶未降。殮其屍身,全軍送殯,厚葬之。

這是他名下的最後一條記錄。這頁紙並不長,夏綾卻讀了好久,每一個字,都是沉甸甸的軍功,都是那人為守護邊疆而灑下的熱血。

後面的幾冊簿子,大多都是陝西行司日常記錄的邸報,記述林林總總,並非每頁都有高雲瞻的名字。但這些文書寧澈大概之前也都翻過一遍了,在與高雲瞻相關的地方皆夾了頁簽,夏綾看起來倒也沒花多少功夫。

在最後,還有一本用布包起來的東西。

夏綾將包裹展開,訝異的發現裡面竟都是些散著的信封。信封並未封口,也未寫收信人的名姓,顯然這些信,是沒有辦法寄出去的。

不過夏綾旋即就猜到了,這些信究竟是寫給誰的。

不出所料,最早的一封信,落款於宣明二十七年。那一年春天,金陵紀氏女被冊封為太子正妃的訊息,傳召天下。

在數年之後,在落筆之人已經故去之後,這些書信終於藉由夏綾之口,讀給了不知是否還能醒來的收信人聽。

此後的日子裡,夏綾每日都會拆開一封書信,在黃昏最溫存之時,坐在紀瑤的身邊,一字一句讀給她聽。

“宣明二十七年,四月。西北苦寒,及至四月,春風始吹度。遙想江南故地,必已春花遍野,流水潺潺。江南之風吹徹京城,又帶滿目綠意,染戈壁青翠。不知今日之燻風,是否曾吹拂皇宮殿宇,亦不知簷下之你,是否安康歡愉。”

“宣明二十七年,冬月。寒風突至,大漠落雪,百木枯折。至雪晴,天幕霽藍,廖廣無雲。與營中兄弟策馬疾馳於雪野之上,至高丘,下馬仰臥於莽莽雪蓋間,共飲烈酒,好不暢快。俯仰一世,山川何廣,江水何長。願吾與汝皆可摒棄舊念,各自安好,踏行前路。”

“景熙元年,九月。八月與敵一戰,傷及肩背,多病纏身,將養至今。現病體稍愈,行至城牆之上,忽見胡楊已黃,燦燦如金,煞為可愛。思及從軍之路,操練也好,殺敵也罷,初只為掙得功名一二,以做聘禮,同汝結紅葉之盟。時至今日,恍然開悟,吾愛汝,亦愛此山河。此生既不能結白頭之約,吾願畢生守此疆土,山河無恙,則汝亦可安心無虞。山水有相逢,願君珍重。”

一字一句,一言一行,夏綾讀來之時,亦能感覺到那人心中的變化。從起初的不捨與思念,到後來同自己的和解,也盼著紀瑤能往前看,希望她餘生安好。

夏綾就這樣一封信一封信的讀著,不知不覺,便到了年根底下。

寧澈只要得了空,便會帶著小鈴鐺到永寧宮來,也不做什麼,只是同夏綾一塊待一會,陪她說說話。他有時候會說些前朝政務,有時候會聊一下他正在看的書,也不求夏綾能同他探討些什麼,只是想告訴她,雖永寧宮中一成不變,但一室之外仍風雲流轉,無論結果如何,日子總是還在往前跑著的。

因今年枝節頗多,先是通倭貪墨,又是皇後病重,宮中春節也就沒怎麼鋪張大辦。

只是除夕之夜,寧澈喊了夏綾跟寧瀟,三人加上小鈴鐺,一塊吃了頓年夜飯。

景熙五年,就這樣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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