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撇開頭,“再不動你要做不了主播了。”
“你不是說會永遠做我的觀眾嗎?如果有一天我沒人看了怎麼辦?我以為我會有你,難道你忘了?我不信你會忘記這麼重要的話。還是你在騙我?我以為你不會對我說謊。”他越說越覺委屈,一個箭步沖向刀架,隨手抽出把刀反手遞向姚堯,“聽說自殺的人會下地獄,你一定要死對嗎?給,你死了,我立刻跟你一起,你能陪她,我就敢陪你。我們一起下地獄,我去地獄繼續做主播,你繼續做我的觀眾。”
姚堯怔忡地看著他,張了張嘴,“到底為什麼,我有什麼值得你這樣。”
“我喜歡你,姚堯,我喜歡你,你哪裡都值得……”他不甘地注視著對方,來不及思考顧慮,把心裡所想全數展露出來,“如果只有這種方式可以留住你,我願意。你說月球是灰暗的星體,不會發光,可我喜歡的是引力潮汐的月球,不是月光。”
對方則盯著眼前的刀柄,抬起手,手指微微顫動,卻遲遲沒接。
姜應時並不想死。而此刻姚堯要活著,必須有東西撐著他走下去。
姜應時繼續道:“你敢賭我話的真假嗎?”
細長的手指沾了血跡,顯得更加蒼白,猶疑著一點點靠近。
他心跳得極快,憋著一口氣,剋制縮手的沖動。
祁相沉聲叫姚堯名字,語氣比開始要緩和許多,“一年半,媽做了快三十次化療。你知道化療後的身體反應有多難受嗎?你知道餓到暈厥卻惡心地吃不下飯是什麼感覺嗎?她就是怕你這副模樣,即使只能多活一分鐘,再痛苦的事她都心甘情願。她可是我媽,我親媽,這些年她心思卻都在你身上。我常想,如果不是你,她是不是不會離婚,也不會得病,她因為你痛苦的活過,憑什麼你可以一了百了。”
片刻後手中刀被奪走,姜應時狠狠地哆嗦了下,緊接著聽到哐當兩聲,刀落在“地上”。
身體一下洩了力氣,腿上不由發軟,他眼疾手快抱住眼前的人,才沒能跌倒。
縫完手上傷口,他收到他媽的訊息說他爸住院了。
前些天他藉口工作忙過年又不回家,姜臺升非要讓他換工作,還揚言到深圳接他回去。
家裡人不知道他做主播,只以為他在深圳廠裡打工。
打了十萬過去,他爸媽才相信他忙。畢竟普通家庭出身,認知裡不到一年半能隨便給出十萬的工作如何都不會輕松。
姜臺升雖然沒再逼他,但連續兩年過年不回家,思想比較傳統的姜臺升一生氣上火,再喝點酒,心髒就出現些毛病。
他打算帶著姚堯回湛江,然而姚堯拒絕,祁相也不同意。
“你回去,我不會有事。”
他不知道姚禹走後,姚堯是否還保持誠實。他不敢相信對方說的話,只想一秒不離守著對方。
“我會看好他,你爸生病你肯定要回去,何況過幾天春節了,過年總得回家。”
有時候姜臺升的行為和言談會傷到他,但不至於到能對姜臺升不管不顧的地步。在北京這些時間,他意識到,生命不知什麼時候到頭,見面是見一次少一次,當提示降臨,應當把握住。
他提出在祁相家裝幾個攝像頭,祁相沉默半晌還是同意了。
看著手機中顯現出房內每個角落,他稍微安心,又覺得不夠,得給姚堯找些事做,讓對方盡量沒空去想不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