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鴻道人禍害的苦主們,明知他就在裡頭,但因著那些神像日夜被人供奉,早已有了神格。即便是他與靈璧,斬向神像也會受到懲戒。
“女施主,是你劈的?”
終於開了口,寒松跪在蒲團上,轉身面向靈璧問道。
靈璧雙手伏在地上,額頭貼在石磚上,看起來比來進香的信徒還要虔誠。聽見寒松叫她,趕緊抬起頭,前額處紅了一片。
嘟嘟囔囔的,靈璧擔心壞了她與寒松之間一路走來的情誼,好一會兒憋的臉色與前額一邊兒紅,才點點頭。
“是我,可!”
解釋的話憋到了肚子裡,倒不是靈璧不想解釋,是寒松得到確定的答案之後,便黑著臉將腦袋轉了轉了過去,不再將目光投放在靈璧身上了。
委屈巴巴的跪好,靈璧恢複了方才的姿勢,前額貼在石磚上,蹭了一腦門兒不知道誰的骨灰。
“佛祖啊,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糊塗了。”
左手食指往寒松處指了指:“你可千萬別怪罪他,雖說寒松是護寺的武僧,可那時他不是被抓走了嘛……想要護您也有心無力不是?”
聲音壓的低,叫風一吹便散在了空中,靈璧繼續著。
“外頭那個穿道袍您看見了吧,他才是罪魁禍首呢,您要是怪罪,就怪他。”
靈璧抬起頭,因著佛像太過高大,扭的她脖子疼。
“怪誰也不要怪寒松呀……”
不知自己為何如此擔憂寒松,靈璧將其歸咎為心裡頭有愧。神佛這東西呢,向來小心眼子。靈璧在凡間行走算命的時候,那些不信神佛的,即便是在寺廟的牆根兒裡撒一泡野尿,倒了晚上仍舊能夠安眠。
可若是來進香的信徒,進寺廟的時候沒按規矩,踩了一下門檻子,就得倒好幾天的血黴。別看高高在上,可竟是欺負老實人。
靈璧擔心佛祖將她的罪過怪在寒松身上,而一想到寒松要替自己受罰,她就渾身上下不得勁兒。
要知道靈璧可是個闖了禍後往師兄弟上推鍋毫無愧疚之情的人,幹了壞事後被捉到,不管掌門怎麼問,靈璧都會咬緊是師兄攛掇的。
趴在地上,她自己也奇了怪了。
若寒松開了慧眼,此時定能發現靈璧內心的糾結,然而他眼下,有別的事操心。
靈璧用劍劈刺肉佛偽神,都能叫反噬的險些丟了性命。如今佛堂裡的,可都是被供奉了數不清年頭,自老祖建寺時就立在這裡的真佛。
外頭東倒西歪,羅漢的腦袋都從脖子上掉下來了。為何……
寒松再次回過頭,上下打量著靈璧。身上掛了些彩不假,可一瞧就是與人鬥法時留下的傷痕。但全須全尾,半點沒有叫神佛反噬的痕跡在。
青絲柔順的盤著發髻,有幾縷因著取了金簪,垂下來擋住了半邊面龐。黑靛靛的,半點無有被天雷轟過後的焦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