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傢伙,口中言語威嚴滿滿,實際上是非常狡猾的,很會審時度勢。
阿爾提奧的植物身軀朝著冥後千足蟲的巨大頭顱傾斜,它擬態出的人形身體,伸出手撫摸著千足蟲體表的甲殼。
它歌唱般的聲音說道:“米狄爾,現在,來談談吧。”
米狄爾抬頭,此處地底已經被早晨的天光籠罩,佩可被阿爾提奧召喚走,已經過去一夜。
原本的海綿山在冥後千足蟲的鑽挖下四分五裂,或者說,它原本就像是它的一個繭,它現在將其撕裂。
頭頂上,是它反覆盤繞交錯的粗大身體,像一座座巨大懸橋,不知道它整個體軀到底有多長。
白色邪龍說道:“這弱小者,就是你的依仗?為了讓它現身,你的藏身處已經全毀了。”
“於我們而言,沒有藏身處一說,飄絮之山和這片花海,都來自我們的遺蛻,我們從來都是完全展露著軀體。”阿爾提奧說。
“是啊,”米狄爾不屑的笑:“行走的蔭鬱,從來都是既不存在,又無處不在,只要有草木,就有你,沒有獨一的,不可摧毀的聖軀,這就是為何你會失敗。”
“你也失敗了,你引以為傲的,獨佔了最強韌的深淵之血的軀體呢?”阿爾提奧毫不留面子的說。
“吼!”
白龍怒吼一聲:“若不是你們在背後幫助人類!他們怎麼能做到這種事?”
因為對方的話,米狄爾幾乎按捺不住怒火了。
要不是冥後千足蟲的身體又從上方滑落了一段,圍著阿爾提奧盤繞起來,在摩擦間發出如兵刃相交的威脅聲,恐怕米狄爾已經衝上去了。
“我們……”阿爾提奧沉寂了一刻,說:“你指的是,其他兄弟姐妹,但在此處的這個個體,並不清楚。”
它的聲音沒有什麼情感波動:“我們的溝通,本不需要語言,這只是僕從種族所需,是我們在與他們的互動中學會。而作為行走的無盡蔭鬱,我們無具體的個別軀體,意識的維繫也未曾有明確的自我認知。”
它沉吟了一瞬,道:“但現在,源血者的力量都已消逝,因此現在的交流才需要僕人種族的語言。而曾經和他們相處的漫長歲月裡,‘我們’或多或少覺醒了‘自我的概念’。
“所以,為了接下來的談話中明確區分彼此,在這裡的,我這自養者血脈的最後殘片,就暫且將‘我’視作一個個體,以‘我’自稱吧。”
阿爾提奧所言,是它與大多數生命不同的形態配合高度智慧自我思考後的結果。
這樣也好,起碼佩可為維克斯翻譯時,不用專門說明它是在表達它自己,還是指“源血者們”。
阿爾提奧說:“我被繁育者和蟲王擊敗,曾經的廣闊身軀散落四處,它們保留的力量都比現在的我要多,可是意識最多的殘片,是現在的我。時至如今,它們的力量就算沒完全滲入大地,想必其中的意識也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