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將軍等人常年行軍,這點路還算不得什麼,但那兩個人看著都是世家公子一般,走這麼長一段路也不露半點疲憊,還是讓人有幾分驚奇。
“我們要找的人就在前面。”穆離鴉終於開口說話了。
李武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個披著寬大鬥篷的矮小身影,手中還提著一盞素色燈籠,要多像鬼就有多像鬼。
看到有人來了,這人走近些,才看出來是個十三四歲的小沙彌。
他穿一身半舊僧衣,袖口褲腿捲起來一大截,顯然是從師兄的舊衣服。
“就是你們……?”他怯生生地看著眼前的白衣公子,“就是你們一直給師父寫信的?”
“小孩子?”李武實在忍不住多嘴了一句。這兩個人就算了,怎麼小孩子都來了?
穆離鴉回頭掃了他一眼,讀懂了他的警告,李武摸摸鼻子不敢再多話。
“小師父,來接我們的就是你了麼?”
“是我,我是慧彌,你就說穆公子?”
“是。你師父呢?”
不問還好,一問這小沙彌就繃不住了。
他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扯著穆離鴉的袖子不撒手,“師父……師父他就要死了。救救師父,救救師父,師父說你能救我們,求求你救救他。”
這一來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穆離鴉和這小和尚身上,當中薛止是在沉思,而李武他們是震驚得說不出話。
“你先不要哭。”穆離鴉沒怎麼介意自己被弄得一塌糊塗的衣袖,反而屈下身,摸了摸這孩子的頭,“把事情說清楚,不說清楚的話我們誰都救不了你師父。”
小和尚還在啜泣,仰著一張花貓似的臉看他。像是被另一個人的冷靜所感染,他抽了兩下鼻子,竟然真的不再哭泣,開始慢慢講起了事情的經過。
“唔,好像是前段時間,宮裡的人來了寺裡,師父把我鎖在房裡自己去間那些人,當中就包括那個太後……要我說,師父的病肯定跟這壞女人有關系。他們去了好久,久到我在房裡吃完了師父留給我的幹糧又餓了,等到我被放出來就看到師父臉色蒼白,像是很難受的樣子……我不知道他怎麼了,反正從那一天起他就病了,跟他說話沒反應,更別說吃藥了。”
說到師父的病情,好不容易緩過來一些的小和尚又紅了眼圈,“我好害怕,剛剛我出來的時候,師父對我笑了一下,還喊我的名字,讓我以後要乖一些……我想起來書裡的說法,叫什麼照,就是說人死以前會突然好起來一點……我好怕,師父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有讓人來看過嗎?”
小和尚搖搖頭,“師父病得連床都下不了,外邊的大夫不敢過來,我想了好久,想要找宮裡的太醫來給師父看病,但師父不許我這樣做。”
穆離鴉嘆了口氣,“這外面也不安全,快些帶我們過去,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你師父的病。”
“但是……”說到這裡,慧彌的眼神一直往他的身後瞟,“但是你們說的是隻有兩個人,他們……”他指著後面的宣武將軍一行人,“他們是什麼人?你為什麼要跟他們在一起?”
見到李武想說什麼,穆離鴉比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和慧彌解釋道,“他們是宣武軍,是保衛京城和這個國家的大英雄,不會把你們出賣給那個女人的。”
慧彌聽了他的話,表情稍稍軟化下來,但看起來不像是鬆了口,“你有什麼保證?”
“保證?那好吧。”
穆離鴉湊到他的耳朵邊上悄聲說了一句話,小和尚聽完後將信將疑地看了薛止一眼,“那……我姑且相信你了。”
這黑衣人身上的氣勢讓他不敢靠近,光是看看就足夠讓他腿軟了,為什麼這個人能這樣無所謂地與他親近呢?
“我帶你們去寺裡。”他提起那盞米黃色的竹燈籠,搖搖晃晃地走在了人群最前方,“跟上我,我帶你們走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