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他寧願不曾經歷過這些，不擁有如今的力量。只是天下人負他，只有上天最後的眷顧，他無法抉擇，他從來都沒有選擇的餘地。
“百年裡，你過得好麼？”沐語心裡一疼。百年之前，她拿著白楓所送的雲輕劍刺向白楓的畫面依舊恍在眼前。
那一劍，幻仙宗的長輩已經斷言，白楓命必然絕。是她親手殺了白楓。
她感到萬分幸運，此刻的她已經知道他並沒有死去，而是以著截然不同的身份，站在她面前，看著她。
這百年來，他究竟遇到過什麼事，吃過什麼樣的苦，才能重獲新生，沖破了無法修煉的定言，並獲得了與過去毫無關聯的身份。
“好。當然好。你看不到麼？”白楓拂了拂飛月宗的道袍，“我入宗馬上獲得了大弟子的身份，而且天賦大好，僅僅列於你和虛葉之後。如今仙鼎會，我的大弟子身份都沒有被換去，直接進入五十強。”
沐語輕咬下唇，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白楓沉默不語。
然後問：“她好嗎？”
“她很好。”沐語想了一會，還是道。
白楓道：“那就好。”
又是一陣沉默。
“白楓，聽貴派的人說，仙鼎會，你放棄了？”沐語打破沉默。
白楓笑道：“又能如何？畢竟我修為尚淺，根基不穩，在近仙十層之中尚且未必能穩勝，更別說這麼說的問天期強者。”
“你會放棄麼？”沐語依然記得，天命臺上，幾乎毫無還手之力的白楓，撐著欲墜的身軀，手持破損的劍，面對所有充滿敵意的人，絲毫沒有退縮。直到他終於倒下，亦沒有後退半步。這樣的人，又怎麼會有放棄的念頭。
“這個世界上，一切都是註定的。有些事情，卻不是不放棄，便能做到。”白楓嘆了一句。
沐語看他神情黯然，當然知道他語中所指。
“如果說世上一切都已註定，那在無法達到的註定之外，必定有專屬於你的註定。也許是你尚未發現，也許它並未來到。”沐語輕聲道。
“本來，仙緲界的一切與我沒有任何關聯，幻仙宗，飛月宗，都與我沒有任何關聯。如果當初的我沒有戴著死靈環，一切都不會發生。”白楓好不容易說出心聲，“這個世界，根本不屬於我。有時候，我真的希望從來沒有來過這裡，從來沒有遇到過她。”
他頓了頓，道：“我快不認識現在的自己了。”
沐語看著他，心中疼痛，卻不知該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