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問你,前日裡趙馨兒從府庫之中取走那對玉璧,現在何處?”王元又是厲聲問道。
“在……在……”
見王鵬吞吞吐吐,王元大聲喝道:“你莫要告訴我,還在趙馨兒手中。我剛剛收到風聲,說那雙玉璧,已然被你送給了蹇碩,是也不是!”
王鵬眼看著無法狡辯,只能點了點頭,說道:“父親說的一點都沒錯,那雙玉璧確實被我送給了蹇碩,才換的這個太守的官位。”
“你為什麼這麼做?你難道不知道,為父一向的秉性嗎?守正清名,寧折不彎,你小的時候,我是怎麼教導你的!哪怕孑然一身,也莫要與奸邪為伍,難道你都忘了嗎?”王元又大聲訓斥道。
“孩兒記得。”王鵬只能點頭說道。
“既然記得,為何還要為了些許名利,葬送一世聲名!為父若是如你這般,怕是現在早已位列三公九卿,可為父至今仍然潔身自好,為的不就是怕這一世英名,毀於一旦。眼下你做下如此敗德之事,讓為父如何面對朝中眾臣,九泉之下,又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父親……您的心情,孩兒能夠明白,然,孩兒如此做,確實是有苦衷的……”王鵬語重心長地說道。
說句實在話,便宜老爹雖然迂腐,但王鵬也著實對他的剛直不阿,佩服的五體投地。在他上輩子,世上哪有這樣的人呀,各個一切向錢看,倘若不知逢迎拍馬,就得被人稱為傻子。似這般寧折不彎的官員,簡直都可以稱為青天了。
“你有苦衷?你能有什麼苦衷?不就是打了幾場勝仗,因為沒有送禮,張讓就不給你官做麼。君子守身自好,何必在乎些許得失!”王元說道。
“父親,孩兒此番回京之後,感覺到朝中暗流洶湧,不出多久,必有大變。十常侍與大將軍何進,勢要拼個你死我活,鹿死誰手,猶未可知,留在京師,實在兇險重重,故孩兒才不惜拼上聲名,賄賂十常侍,得這太守之職,到外為官,以觀其變。”王鵬說道。
話也只能說到此為止,更為詳細的,實在不能多說。
“宦官、外戚爭權,此事早已明朗,不必你說。但大漢的江山,終究是皇上的,他們不過是一時得勢罷了。”聽了王鵬的話,王元的語氣,要比先前略微緩和一些,朝中的局勢,王元哪能看不出來,大將軍何進一直有心擁立自己的外甥劉協為帝,可皇上有意立長子劉辯為帝,但恐自己死後,何進勢大,才令蹇碩成立西園兵馬,以之相抗。是否真的會有大變,實在不好預料。兒子能由此見識,這倒讓王元很是滿意。“你打算到外面明哲保身,其實也沒有錯,可又何必賄賂十常侍呢?我們家也簿有財産,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貪圖這個官位作何?”
“孩兒也並非貪戀官職,其中也是另有打算。十常侍與大將軍二虎相爭,倘只有一傷,那還罷了,可兩敗俱傷,又該如何?一旦有人擁兵自重,心懷不軌,趁機入朝,兩位皇子,年紀皆幼,倘被挾制,豈能應對。孩兒在外,若京師沒有大事,那還罷了,假使有人心懷叵測,意圖顛覆漢室,孩兒必引軍前來,與賊一決死戰。”
王鵬這話,說的可真它媽的漂亮,他自己何嘗不是心懷叵測,但是為了安慰老爹,也要打上一個光明正大的旗號,匡扶漢室。
“原來你這是要未雨綢繆,希望你所言不假,不是貪戀權勢,這也不枉為父多年來對你的一番教導。”王元默默地垂下頭,眼中落下淚水。這個兒子,他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了,兒子以前嫉惡如仇,絕對不可能對十常侍低頭。即便真的擔心漢室傾祚,在向十常侍買官之前,也絕對會和自己商量。可當初為何要騙我,偷偷地將傳家之寶送給他人。
這時,門外突然有僕人傳話,說王允大人派人送了一封信過來,而且到了門前,也不等傳喚,就直接把信交到小的手裡,便轉身走了。
王元讓僕人將信呈上,拆開觀瞧,信上的內容實在太簡單了,歸根究底就是一句話:咱們哥們,從此恩斷義絕,昨日提及的婚事,就此作罷,以後休要再提。
看過書信,王元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說道:“鵬兒,子師來信了,你自己看看吧。”
說完,把信放到茶幾之上。王鵬上前取過,瞧了之後,心中大吃一驚,簡直是後悔莫及。早知如此,還不如先和貂蟬成親,把人娶了之後,再給蹇碩送禮買官呀,自己著什麼急。眼下倒好,官是得到了,可便宜老爹氣哭了,貂蟬的婚事,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這可如何是好?
萬一哪天董卓進京,把貂蟬給搶了,自己不是要後悔一輩子。我得想個法子,他現在急的團團轉,可就是一點法子也想不出來。
“鵬兒,時間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收拾收拾,就要去上任了。”王元淡淡然地說道。這些天,父親從沒說過這種話,這分明是逐客令,王元自他回來,都恨不得兒子每天晚上都住在家裡,可是今天,父親似乎變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