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屋內一個個眼巴巴盼著將她趕出侯府的人,水卿卿心裡嘲諷冷笑,在這些人眼裡,個個都以為她貪戀的是侯府的無上榮光與富貴,可卻不知道,她內心有多嫌惡這裡的一切。
若不是為了昀兒,她只願一輩子不要踏進這裡才好。
聞言,梅子衿終是忍不住抬起眸子,冷冷的看向下首端然而坐的水卿卿,深邃的眸子裡深沉如淵。
她靜靜的端坐在那裡,神情間,既沒有對侯府眾人所做所為的失望憤恨,更無一絲留戀不捨,形容平靜到沒有一絲波瀾,彷彿對今日的說媒一點都沒放在心上,更是沒將侯府眾人看在眼裡過,微微上揚的嘴唇,看在他的眼裡,更是帶著無盡諷刺的味道!
他心裡微微一滯,她對這裡的一切,竟是這般的漠然無情麼?!
而聽了水卿卿的要求,老夫人也怔了怔。
老夫人原以來水卿卿會提出很難辦的要求,以退為進的拒絕婚事,沒想到,她不僅一口氣答應再嫁,所提要求也是合情合理,沒有半點讓她為難。
這般看來,她並不像傳言所說那般,與子衿不清不楚的糾纏啊。
如此,老夫人倒是猶豫起來了。
那媒婆佩媽媽見水卿卿自己同意下來,歡喜的諂媚笑道:“表小姐不要擔心,佩媽我一定會為你選門最好的親事,三日後給你準信!”
看著佩媽媽諂媚的樣子,水卿卿彷彿又看到當年替自己和王家說媒的那個媒婆。
當時,那個媒婆不是天花亂墜的說著王家如何如何的好,可結果呢……
悲痛的往事再次湧現心頭,水卿卿壓下心頭的不適,起身告辭,任由老夫人她們繼續商議她的婚事,好似一切皆與她無關……
出了世安院後,小喜著急道:“小姐不是說,左右不過一年就會離開侯府,怎麼又在這個時候答應了侯府為你安排的婚事?”
水卿卿心裡一片悲涼,苦澀笑道:“方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連老夫人都相信了傳言,不敢再讓我久呆在侯府,若是我在此時拒絕再嫁,豈不讓她們更加以為我是對侯爺賊心不死。如此,還不得連夜趕我們主僕二人出府?”
“而大小姐二小姐馬上就要出嫁,若我在此時被侯府趕了回去,只怕會連累兩位小姐的婚事。所以,這個時候,不管她們說什麼,我都會答應——一切,只等兩位小姐安然出嫁後再說。”
小喜看著她,心痛道:“可如此一來,小姐自己就要受委屈了。方才那媒婆說的幾戶人家,雖然家世都挺好,但娶小姐過門,不是納妾就是續弦,沒一個正經的……到時一旦定下來,小姐就得非嫁不可了。”
想著自己前兩次的婚事,水卿卿心裡湧上無盡的酸楚,悲涼笑道:“你放心,如今就算我願意嫁,只怕這京城,也沒有幾個願意真娶我——我的婚事那裡會如此順遂的。”
話雖這樣說,可水卿卿心裡卻像個無底洞似的,沒有一點著落。
萬一有人,看中了侯府的勢力,想與侯府攀上關系,願意娶自己怎麼辦?
她只想帶著昀兒離開,不想再惹事非上身,所以,婚事當然不能成。
心煩意亂的回到聽笙院,昨晚一夜沒睡的水卿卿,頭暈腦漲的剛要躺下歇息,湯婉晴來聽笙院找她了。
湯婉晴性子溫和,為人和善,從不欺負她們,是幾位姨娘裡,小喜最喜歡的一個。
想著水卿卿正是愁苦不堪之時,湯姨娘此時來正好陪她說說話,開解開解她,所以,小喜歡喜的徑直將她往水卿卿的臥房領,一邊道:“姨娘來得正好,我家小姐正苦著,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可水卿卿看到推門進來的湯婉晴,眸子卻沉了下去。
湯婉晴開啟自己帶來的食盒,將裡面的紅梅餅端出來擱到水卿卿面前小幾上,關切笑道:“這是我用今年的新梅親手做的餅子,不是很甜膩,妹妹吃一塊嘗嘗。”
水卿卿看著碟子裡精緻好看的糕點,勾唇笑道:“姨娘真是好巧的心思,連紅梅都能拿出來做花餅,這份巧思——無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