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若是沒了母親,那樣的家對她來說,還能算家嗎?
可看著母親殷切的眸光,水卿卿又如何忍心拒絕?
她扶著母親坐上馬背,讓母親靠在她懷裡,將包裹綁在身上,揚鞭策馬朝京城飛馳而去……
一路上,武寧公主虛弱的靠在水卿卿的懷裡,面容間卻一片欣慰,輕輕笑道:“沒想到我的女兒馬兒騎得這般好……比母親強多了……”
水卿卿按下心中的悲痛,硬著喉嚨假裝輕松的笑道:“母親,我會的事情很多啊,男兒會做的事,我都會做……你有沒有聽過,我之前在侯府輕松就殺了五公主的雪狼狗……女兒膽子大又敏捷,不會讓人欺負了去……”
“真好……”
武寧公主虛弱的眼睛都無力睜開,嘴角卻掛著滿足的笑意,“你卻是不像我了,像你外祖母……她就是一個不輸男兒的巾幗女英雄,跟你的外祖父上過沙場,夫妻同心對敵,母親很羨慕……”
“母親,我還會釀這天下最好喝的酒。別人拿高粱米糧釀酒,女兒卻是拿酒釀酒,所以,釀出的酒最是醇厚香甜。以後,女兒每一年都給母親釀一醞新酒,只送給母親一人喝……”
“好,母親每天都喝一杯你釀的美酒……”
“母親,養父對我很好,教我很多東西,教我喝酒唱歌,把好吃的都留給我吃。從不讓我凍著餓著……若是養父知道他淘氣的女兒,竟是位了不得的郡主,養父肯定會哈哈大笑的,然後說,你看你,又在騙阿爹了……”
“你養父是位好人,是我此生最大的恩人……母親下輩子給他做牛做馬,感激他幫我把你養得這麼好……”
“母親,你見過昀兒嗎?你知道嗎,他的手上也有三顆硃砂痣,女兒像母親一樣,也是靠著這三顆硃砂痣找到他的……他很乖,也很可愛,眼睛大大的,漂亮的像個女娃娃,以後,等他長大了,我教他喊你姥姥……”
眼淚早已模糊了視線,水卿卿害怕母親在她懷裡睡著就再也不醒了,她不停跟著母親講著她在西漠的趣事,講懷著昀兒時的辛苦,講昀兒的乖巧可愛……
她一鞭快一鞭的抽著馬背,心裡流淚乞求道:馬兒馬兒,你跑快些吧,求你救救我母親,辛苦你了……
所幸,京城很快就到了,水卿卿駕馬片刻不停,抄小路往陸霖家跑去。
街道上的行人,驚詫的看著馬匹上渾身是血的母女二人,更是在看到一臉可怖疤痕的武寧公主時,忍不住指指點點起來,難聽的話不時的往母女二人耳朵裡鑽。
從面容被毀後,武寧公主再也沒有公眾前露出過面容,常年青紗遮面,那怕成親那晚,她都是蒙著青紗出現在白浩清的面前……
她面板本就白皙,常年不見陽光,更是讓她的面板偏向病態的蒼白,越發的將臉上的傷疤顯露明顯。所以一時間,整條街的人都看著她,嘲諷之聲讓武寧公主全身直顫抖。
幾個紈絝子弟迎面走來,看到馬背上的武寧公主,指著她們毫不留情的嘲笑道:“那來的醜婆娘,竟敢光天化日下出來嚇人……”
“閉嘴!”
水卿卿眸光狠戾,揚鞭狠狠照著那人的臉上抽去,‘唰唰’幾鞭子,直抽得那人在地上鬼哭狼嚎。
看著水卿卿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如此,那些難聽之言倒是沒人敢再說了。但卻有人認出了水卿卿來,指著她嚷道:“這個不是之前那個披麻戴孝嫁進侯府的盛家么女麼?昨日才聽說她勾引定國侯,與自己的小叔子私通,被侯府趕出來,落發出家了,怎麼又回來……”
“哎呀,對啊,聽說還是她主動約侯爺在外面幽會被撞見了,侯老夫人雷霆大火,連夜將她趕回盛家,第二日就送了剪刀給盛家,讓她削發出家,去佛祖面前認錯呢……”
“真是夠不要臉啊。我就說嘛,當初梅大公子都死了,她還硬要嫁進侯府去,就是對侯爺賊心不死,想盡辦法留在侯府勾引侯爺呢……”
“這樣的不知廉恥的娼婦,不是應該遊街浸豬籠麼,怎麼還讓她在這裡招搖過市的張揚,敗壞風氣……”
越來越多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往母女二人耳朵裡鑽,武寧公主心口越發的悲痛,嘴角再次溢位鮮血來。
水卿卿眼睛恨得噴火。她根本不在乎這些人的話,她只想盡快送母親去陸霖那裡搶救,因為,她感覺母親的身子越來越弱,已是連坐都坐不穩,連她說話,她都不回答她了……
心裡的恐慌讓水卿卿瀕臨絕望,可是,圍觀看熱鬧的人,卻越聚越攏,竟是將她團團圍住,連前路卻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