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卿卿放下心頭的淩亂,對小喜低聲吩咐幾句後,讓小喜出去開門。
她自己倒了酒灑在屋子角落裡和床角邊,脫下身上的衣物上床躺好,並拉好帳簾,收斂心神面對即將進來的白淩薇等人。
可是,等了半晌,只聽到院門口傳來幾聲嘈雜的人聲,並不見有人進來。
不一會兒,她聽到人聲遠去,聽到小喜重新給院門落閂的聲音,她不由重重舒了一口氣,知道白淩薇她們離開了。
果然,小喜進屋來告訴她,她開啟院門後,白淩薇帶著金嬤嬤她們正要沖進來,三石趕了過來,告訴白淩薇,侯爺回世安院了,方才是出府給小世子買花燈去了,聽說她為了尋他,鬧得整個侯府不得安寧,已是勃然大怒,令她即刻回去。
聽說梅子衿方才竟是出府給昀兒買花燈,白淩薇很是意外,然後聽說自己搜府之舉惹惹他動怒,嚇得當即白了臉,惴惴不安的折身回世安院去了。
之前見梅子衿離開世安院後久久不歸,白淩薇心裡隱隱不安,總感覺梅子衿不是回書房處理公務,而是悄悄做其他事去了。
分外敏感的白淩薇頓時坐立不安,老夫人見她這個樣子,實在心煩,不由道:“你般心急,就去他書房看看。若是子衿公務忙完了,讓他早點過來,畢竟今兒過節。”
得了老夫人的許可,白淩薇立刻帶著金嬤嬤等人去了四宜院,卻不見梅子衿的人影。
如此,白淩薇心裡越發的不安起來,生怕是其他姨娘將梅子衿攔去其他院子了,於是假借老夫人的剛才的話,勢必要將梅子衿拉回世安院去。
於是,她帶著人間間院子找去,把整個侯府都驚動了,卻不想梅子衿是出府去給昀兒買花燈去了,如今回來了,得知她今晚的舉動,還動了怒,如何不讓她心裡害怕?
臨走前,金嬤嬤站在聽笙院的門口,眸光如毒蛇般冷冷的在院裡掃了一圈,向小喜涼涼問道:“你家小姐呢?我家姨娘都上門了,怎麼也不見她出來迎接一下?”
小喜按著之前水卿卿教她的,惶然道:“今日過節,也是我家小姐第一次離家一個人過節,心裡不免難過,方才獨自喝了幾杯小酒,這會已醉酒睡下了。”
聞言金嬤嬤微微一怔。
她心裡有八成認定,水卿卿就是那個被她們謀害的異鄉孤女,所以,如她所料,對芝麻過敏的水卿卿吃下她特製的核桃芝麻糕,難逃一死。
那怕不死,也定是九死一生,一定會找大夫救治才能活過命來。
可如今整個聽笙院靜悄悄,更是聞不到半點藥味,難道,是自己猜錯了,這個表小姐並不是那個異鄉女?
金嬤嬤心生疑竇,若是不擔心梅子衿動怒,自家小姐招架不來,她要陪著白淩薇一起回去,她倒是很想進屋去看看,確認水卿卿是不是真的喝酒睡著了?
聽了小喜的彙報,水卿卿知道,又是梅子衿出面替她解了一劫。不然,依著金嬤嬤的厲害,只要讓她進了屋,只怕很容易就會被她發現自己臉上的紅疹。
水卿卿起身開啟窗戶將屋內的酒氣散出去,小喜打來熱水給她擦身子,幫她塗藥。
塗藥時,水卿卿問小喜,是不是她去通知梅子衿來救自己的?
小喜搖頭道:“小姐,不是奴婢。奴婢一直守在小姐身邊沒離開,方才聽三石說,是他無意間聽到了金嬤嬤與夏荷的話,猜到小姐出事了,侯爺才來這裡的……”
原來如此。
水卿卿默默嘆息了一聲,心裡暗忖,若是今晚沒有梅子衿出面帶她出府去向陸霖救治,只怕如今她早已命喪黃泉了。
直到此刻,她心裡回想起自己病發那一刻的痛苦和兇險,還是忍不住身上直冒冷汗。
小喜小心的打量了一眼水卿卿的神色,輕聲道:“講真,那個時候,看到侯爺突然闖進來,奴婢都嚇了好大一跳,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呢……小姐,奴婢覺得,侯爺對小姐,似乎與以前不一樣了——小姐是怎麼想的?”
心口一緊,水卿卿愴惶的想,難道梅子衿對自己的態度轉變這麼明顯,竟是連小喜都看出來了?!
臉上驀然燒灼起來,水卿卿回身接過小喜手中的藥瓶,一邊默默將藥膏抹到臉上,讓藥膏的沁涼感壓下臉上的紅暈,一邊心酸苦笑道:“小喜,這世上有許多事,從一開始就註定了不可能,你家小姐與侯爺如此,而我……同樣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