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的一切,竟是讓梅子衿覺得,她一個外人,對昀兒的關愛,遠遠勝過了做為母親的白淩薇。
而且他還記得,昨日她情急之下,在稱呼昀兒時,並不像平時般客氣尊敬的喚‘昀公子’,而是如他這般昀兒最親近的親人般,直呼他‘昀兒’!
梅子衿並不是怪她的莽撞逾越,而是詫異她不經間流露出來的對昀兒親人般的親暱之情。
她為何會對昀兒這般好?卻為何又在得知昀兒冊封世子後絕望憤恨……
越來越多的謎團堆積在梅子衿的心裡,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一心想解開謎團的梅子衿,卻不知道,正是因為他對水卿卿的懷疑與探究,讓他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是對她的態度悄然發生了變化……
譬如,在聽到她高燒不退,他心急之下替她叫來了京城最出名的大夫,更是將收起來的半盒薄荷膏讓三石悄悄送回她的身邊,希望藉著她對薄荷膏的喜愛和那絲絲入侵的清涼,讓她能早日蘇醒過來……
面上,面對三石的疑問,梅子衿睥了他一眼,冷冷回道:“你又忘了爺教過你的,什麼叫引蛇出洞麼?”
聞言,三石一臉恍悟,“屬下明白了,爺的意思是,用半盒薄荷膏引著她來找尋丟失的胭脂盒,以此順藤摸瓜的找出她與胭脂盒之間的秘密……”
梅子衿不置可否,眸光沉沉的看向暮色閉合下的侯府,內心莫名的心悸——
如果她不是盛瑜,她又會是誰?
她替代盛瑜嫁進侯府的目的又是什麼?
還有那個黃金胭脂盒,這個女人身上到底有多少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對水卿卿身份生疑的不止梅子衿,還有三皇子李宥。
將暈倒的水卿卿送回聽笙院後,李宥也隨著散宴的賓客離開了侯府,可他的心卻還留在侯府,留在水卿卿身上。
沉寂的馬車裡,李宥閉眸靠在軟枕上歇息,長隨無名以為他睡著了,正要為他蓋上薄毯,李宥遽然睜開眼睛,盯著無名問道:“你可還記得,今年開春,我們出城時馬車差點撞上的那個外鄉姑娘?”
無名沒料到李宥會突然問起幾個月前的舊事,不由怔懵道:“殿下是說那個揹著包袱,一身破爛、風塵僕僕的外鄉丫頭?!屬下記得當時按著殿下的吩咐,要賠給她五兩白銀,可她說她沒有撞到,怎麼也不肯要咱們的銀子……”
“後來呢?”
李宥坐直身子饒有興致的看著無名。
無名搖頭,“後來她就徑直走了。屬下再沒有見過她……”
“今日在侯府殺了樂宜雪狼狗的那個盛瑜,你覺得——像不像當日我們遇到的那個外鄉姑娘?”
李宥突兀的一句話,卻是將無名驚得眼皮一跳。
無名沒有立刻回話,而是在心裡將當日遇到的那個姑娘在心裡細細的回憶了一遍,片刻後面露訝色道:“別說,還真的很相像!”
“只怕——不止是相像!”
緩緩轉動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李宥意味深長的說道。
同樣的,心細如塵的三皇子同樣想到,一個尋常的閨閣姑娘,那裡能這般輕松的就殺了龐大兇猛的雪狼狗?!
但假如這個盛瑜就是當初他們遇到的那個反應敏捷、眸光明厲的外鄉姑娘,李宥卻相信有這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