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門房看看了請柬,臉上露出親切地笑容:“可是聞子吟父女二人?”
“正是。”聞大郎還是有些緊張,他悄悄在背後搓了搓手指,緩解了片刻的僵硬。
“哎喲,原來是案首家的,快快,請進。”
這個宴會原本是不允許帶僕從或家人進去的,考慮到小案首年紀,門房也沒阻止,任由父女二人進去。
他殷勤地給帶了路,指著靠近最上面的那張桌子右手邊的案幾,“您二人便坐這吧,咱們縣令大人過會就到,你們先吃點點心墊肚子。”
除了聞大郎略有些緊張之外,他手裡牽著的寶兒是半點不緊張的。
只見那六歲小女郎舉止優雅認真跟侍者道了謝,拉著父親坐在案幾後的小凳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水,給父親倒了一杯,而後自己倒了一杯,待潤了嘴方放下。
那侍者冷眼瞧著,這小案首的一舉一動半點不似農戶人家女兒,倒像是貴族人家教養出來的,小小年紀不慌不忙端的是姿態得體。
他作為縣令府的門房侍者來來回回見過的人無數,沒幾個叫他印象這麼深刻的,若是長此以往怕是前途無量啊。
他心裡邊感嘆邊走,人都到得差不多了,該通知他們大人出來了。
他走到前院書房輕輕敲了兩下門,嘴裡恭聲道:“大人,人都到齊了。”
“哦?那六歲案首如何?”屋裡傳來男子渾厚低沉的聲音。
“屬下瞧著不錯,尋常男子多不及矣!”
他聽了哈哈大笑,開啟門,對著來不及掩飾贊賞表情的侍者說道:“難得見你如此誇贊,我去看看。”
這縣令姓王,來自京城,在農山縣多年,在位幾年間,農山縣人口和百姓生活都往上提了幾分,在百姓們眼裡是個能幹實事的好官。
但有一點,農山縣的科考歷來不理想,先說會試,幾年都不一定能出一個殺入會試的,再說這童生試,童生試分為縣試、府試、院試三個階段,等這三個階段都過了,方可得秀才功名。
而他接近十萬之眾的縣,一年也是出不了幾個秀才,凡是過了縣試,再和其他地方學子一塊考府試院試時,總是不如別人多矣。
本朝是舉人功名方有做官的機會,但是即使如此,也不是百分百做官,多為芝麻小官小吏的候補官員,若是在人口繁多的地界,不定能輪到。
但每個縣其治下有多少舉人,多少秀才,在一定程度上關乎到了縣令的政績,若是你所屬之縣人才凋零,會給上面一些錯覺,那就是這個縣令沒能力,所以培養不出人才出來。
這一直是王縣令心頭上的一塊大石頭,農山縣在他來之前,甚至不一定每年都有科考。
還是這幾年他逐漸發展起來,百姓們生活好了,才有餘錢給這些孩子讀書識字,但到底是發展時間過短,不及那些有名的科考縣市底蘊深厚。
這一次的案首,王縣令在點名的時候,是猶豫了許久的。
讓他顧忌的不僅是案首的年齡,更是她的性別。
但他思前想後,索性這一兩百號的考生沒一個能及得上這六歲女郎的文采,與其選一個與外界毫無競爭力的,不如放手一搏。
以他的眼光來看,這案首若是去參加府試院試,定然能名列其中,即使不是拔得頭籌,也不會名落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