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子吟把房本兒拿了出來,對上了這倆一輩子住筒子樓的夫妻方才信了,兩人確定這是自家的新房子,樂得合不攏嘴兒。
聞母直說這是提前享了女兒福,得找個好日子,請鄉下的二老並幾個親戚來坐坐,擺幾桌好好熱鬧熱鬧。
上次女兒考上京大回來的時候,因著家裡沒啥錢,又得留給女兒讀書,辦得酒席到底是不夠喜慶熱鬧。這回聞母手裡有了幾萬塊錢,女兒也是能幹不需要操心,就心心念念著說必須得辦個熱鬧下,去去晦氣迎喜氣來新房子。
之前損壞的那些牆壁走廊的都已經重新補好。牆壁也都重新刷了,這宅子外面瞧著是古式的,其實內裡房間廚房廁所都是照著新房子做的。
比如她家的廚房用的是煤氣和電,那個燒火灶也拆了,聞母用慣了煤電,想來也是不會弄那些的,聞子吟幹脆就是,房間裡有的就翻新,沒有的就新增。
聞父聞母住了最大的東廂房,按舊時傳統來看,東邊也一向是家主住的地方,聞子吟要看書要寫字,再說她也喜靜,幹脆選了遠一點的北廂房住,那裡最是靠後,邊上還有個耳房,房間出來還有棵結實的果樹,下面掛著個小秋千。
家裡東西都辦了進來,聞母鍋碗瓢盆啥都不捨得扔,幹脆都帶了來新房,收拾齊整了,該擺的都擺好,聞母次日就坐著車去了京市郊區的小村裡,請了聞家二老來新房小住。
這也是聞子吟第二次見到這個身體的爺爺奶奶,聞奶奶是個嚴肅不愛笑的老人家,嘴巴裡說話也不太好聽,但是也確實是個面冷心熱的老人家。
聞子吟回第一次回京市的時候,這個毒舌的奶奶也是紅了眼眶,顯然對孫女到底是掛念的。
要回去前,老太太還不滿著一張臉,皺著眉塞了兩百塊給她,說是小丫頭片子瘦巴巴沒倆肉以後嫁不出去。
聞子吟起先也以為奶奶不喜歡自己,後來才是有點哭笑不得,只能縱著盡量把她的話轉換下,心裡就舒坦了,奶奶大概是一輩子教書嚴肅慣了,因此不太愛笑,說話也犀利,改也是改不過來了,全家都得受著。
聞爺爺卻是個樂呵呵的老頭,夫妻倆六十來歲,老伴常年嚴肅,他是樂觀的人,全家就他沒文化,聞爺爺是個手藝工,愛燒點黃土做點小陶瓷,成天自娛自樂。
哪怕有個難纏不好相處的妻子,這兩人一輩子也是沒紅過臉,吵過架,準確說是單方面沒吵過架,聞爺爺心大,即使是老妻沖他發脾氣,他也不一定能感覺出來。
“喲,小胖,你們兩口子最近是發了財?”
小胖是聞父的小名,小時候長得瘦巴巴眼看長不大了,因此取了這麼個小名壓著,聞爺爺聞奶奶這麼稱呼也習慣了。
不用說,這略帶嘲諷的口氣是聞奶奶說的。
聞子吟沒理會僵住的父親,笑意盈盈地甜滋滋喚了爺奶,將兩個老人家迎進屋去,端茶倒水好不殷勤。
聞奶奶的面色柔和多了,當然她也不會察覺氣氛僵不僵硬的,老太太向來愛說啥說啥,誰不服懟誰,不在怕的。
“這麼說,這是小吟賺的錢咯?”
“小胖你說說,你倆夫妻都一大把年紀了,家裡存款不過幾百塊並一套破房子,沒點錢以後給我孫女陪嫁,還好意思住閨女的房子,瞧這窩囊勁兒!”
聞父羞愧的低下了頭,聞母倒是樂滋滋地沒半點感覺,她瞭解自家婆婆的脾氣,說啥都別較真,否則是跟自己過不去,她那句話翻譯過來是,得為閨女盤算盤算,別瞎花錢!
再說了她覺著花閨女錢咋地了,她閨女本事,她高興!
聞母眼瞧著丈夫都快貼地板去了,那羞愧勁兒,她都沒眼看!
她沖著看戲的閨女使了個眼色,聞子吟成果接收到親媽的意思,抱著奶奶撒嬌,聞奶奶對聞父不假辭色,雖然對孫女說話也沒好聽哪去,但是到底是比較柔和的。
她向來吃軟不吃硬,見著唯一的孫女軟乎乎沖自己撒嬌,就揮揮手,讓聞父滾蛋了,她扶著孫女的手參觀房子,時不時還挑剔兩下。
見那厲害婆婆走了,聞母掐了一把蠢兮兮的丈夫,白了他一眼。
“你也不是不了咱媽是啥性子,她說的話你得自己再過一遍,瞧你剛才那副慫樣兒!”
“嘿嘿,我不這樣,咱媽心裡咋舒坦,就是得這樣她老人家才高興呢!”
夫妻兩個相視一笑,一起去廚房收拾,準備做點好菜給兩個老父老母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