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公主嫁了人,又老了,算得什麼皇室中人?再者她一心只為夫家考慮,視家國律法如兒戲,是人人厭惡的不孝子孫。若文聖、武聖在天有靈,也要被他們氣得詐屍。”劉太後沉緩道。
“不過,太尉府畢竟有三員大將領軍守衛邊境,太後娘娘就不擔心雲家起兵謀反嗎?”
“你能想到的事,燕王會想不到嗎?燕王智謀超群,我們無需擔心。再者,哀家一直想動太尉府,可惜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這次就讓他們折騰去。太尉府跋扈這麼多年,也該沒落了。”
“太後娘娘說的是。”張姑姑笑道,“卿大人來了。”
“微臣參見太後娘娘。”蘭卿曉踏進大殿,躬身行禮。
劉太後手持狼毫站起身,張姑姑明白她的意思,在殿外候著。
蘭卿曉默默地想,劉太後必定知道燕王、劉大將軍近來所做的事與自己有關,那麼劉太後會不會懲戒自己?
劉太後示意她研磨,接著寫大字,“你知道陛下為什麼動太尉府嗎?”
蘭卿曉一邊研磨一邊掃過去,她寫的字有大有小,卻都是狂草,大開大合,氣象萬千。
你能想象,站在汪洋大海前,驚濤駭浪疊起,波瀾壯闊的景象攝人心魄。
蘭卿曉明白,像劉太後這樣的女子,胸中有丘壑,必定不甘於當一個頤養天年的深宮婦人。
“微臣不知。”
“你這麼聰慧,怎麼可能猜不到?”劉太後頭也不抬地說道,懸空的手臂極穩,一捺寫得流暢、瀟灑而跳脫。
“微臣愚鈍。”蘭卿曉淡淡道。
“在哀家面前裝傻充愣,是矯情。”
“微臣不敢揣測聖意,也擔心說錯了話。”
“哀家恕你無罪,說吧。”
“微臣愚見,雲太尉治家不嚴,以至於太尉府的子孫在各地仗勢欺人、作奸犯科、犯案累累,律法森嚴,絕不能寬恕。再者,太尉府有三員大將領軍駐守邊境,雲太尉心性桀驁,剛愎自用,許是陛下擔心軍中有變,便趁此良機削弱太尉府。”蘭卿曉娓娓道。
“哀家沒看錯人,你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劉太後贊賞道,“良禽擇木而棲,哀家希望你把目光放遠一點,如此才能走得更長遠。”
“謝太後娘娘教誨。”蘭卿曉明白她這番話的深意,無非就是要自己效忠於她。
“對了,哀家擇選了四位名門閨秀,過陣子陛下下旨將她們送到燕王府。進燕王府之前,她們要先學學規矩。哀家挑了一個深諳宮廷規矩的嬤嬤為她們教習,這件事由你督辦,十日後也由你負責查驗她們學的規矩。”劉太後一邊揮毫一邊道,“今後她們四人入燕王府,也由你全權督辦。”
“是。”蘭卿曉正在擔心這件事會落在自己頭上,沒想到還真挑中了自己。
劉太後把兩本名錄遞給她,指著一本名錄道:“這本是選進宮的閨秀、貴女名錄,哀家已經吩咐張姑姑操持她們進宮學規矩的事宜,日後她們進住哪座宮殿、晉封的事,你協助劉惠嬪。”
蘭卿曉領命,明白她要劉惠嬪操持後宮事宜的用意:讓劉惠嬪多多歷練,為她晉封皇後鋪路。
從寧壽宮出來,蘭卿曉心裡悵惘,四位閨秀,燕王的四位側室,要不要告訴他呢?
午時了,春日的驕陽並不強烈,但還是很刺眼,湛藍的長空流轉著明媚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