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三牛小時候被江父與李氏寵愛,因此不怕他們,梗著脖子說出自己的想法。
“爹,那怎麼行!這田可是一輩子的事,除了我和大牛,我們還有平兒,這肚子裡小的馬上又要出來,一家人都等著我們這幾畝田養活呢!江老三,你霸這麼多田,你能回來種嗎,到時候可別指望別人給你種!”
“平他娘,小心肚子!”小李氏說著說著激動起來,站起身挺著大肚子想要跳起來的樣子,就差指著江三牛鼻子,旁邊的江大牛立即扶著她。
“吵吵吵,醜不醜,讓別人看見成什麼樣子!”江父氣的把煙管敲在地上。李氏與江春枝立即停下手中的動作,望著小李氏,江沛則覺得自己像個旁觀者一樣,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三牛嘟著嘴,望著小李氏滿臉的不服氣。
“三牛,當初三人中只讓你一人去鎮上學藝,你大哥二哥為你扛了不少事,你摸摸良心,家裡的活你上手幹了多少,現在馬上到你能掙錢時,又分開家,他們也花不著你一文錢。”
江父見大家被自己的氣勢所震懾,氣氛緩和下來,又點了一管煙抽一口繼續說。
“你也別說爹孃偏心,今天我就把這話說死了,田不可能給你多分,每家六畝,剩下的兩畝是我和你孃的口糧,等我們百年後再給你們兄弟,再說田由我和你娘幫你在家看顧著,你也不吃虧。”
江父看著低頭沉默不語的三牛,他原想這次分家會很和平,因為他已私下裡把老二的思想做通,老三根本不在他考慮的範疇,沒想到就數他嚷嚷的最厲害,從小最疼他,結果是他最會捅老子的心窩子。
可能在孩子眼中,你對其它人好一點就是偏心的,對他好是應該的,罷罷,索性直接強硬一點把家分了,誰也別嚷嚷,老子還沒死,這個家還當不了他們的啦。
“爹,您說我的是實情,可二哥呢,他從小到大可沒少幹活,憑什麼二哥不能和大哥一樣!”三牛面對吹鬍子瞪眼的老爹,不再為自己說話,開始振振有詞的為江沛抱不平。
說完不停的對江沛使眼色,讓他加入自己的戰隊,二哥我這可全是為了你,求求你別那麼慫好不好,你這樣會沒朋友的!
此時江沛真想抱著江三牛,拍拍他的肩膀說好兄弟,他張口要去說話,可李氏不等他開口,已經把話接過來。
“他爹,要不把西房裡放的兩根木料給二牛。”農村人建房子前都會多備些做房梁的木材,暫時用不完的放著留著以後用,江家留的有兩根杉木。
“爹,給二牛吧,我沒意見!”江大牛連忙表態,他覺得分到瓦房確實佔了很大的便宜,再霸著木材,太對不起兩個弟弟。
小李氏惱的踢了他一腳,那可是南方的杉木,現在蓋房子用的都是洋槐樹的料,她還想著做做公婆的思想工作,將來留著給平兒呢,沒想到丈夫這個死腦筋,就這麼輕易的讓給別人了,江大牛望著氣恨的媳婦,摸著鼻子訕訕的笑笑,他又惹媳婦生氣了。
“那就這麼辦吧,現在家裡的錢留著不動,不再分給你們,給二牛三牛成家用,今後你們掙的錢自己拿著,不用再交給你娘。二牛成家前咱們還在一個灶上。唉!雖然你們以後自己刨食吃,但親兄弟也別生份了!”
分次家,讓江父有些心灰意冷,瞬間老幾歲,他小的時候哥哥服兵役歿了,家裡只有他一個孩子,對兄弟情誼特別渴望,因此他經常教育兒子們要兄友弟恭。
曾經他以為他是成功的,自己的兒子與別家的不一樣,不會因為些小事起齟齬,爭的臉紅脖子粗,沒想到現在長大了,都慢慢有了小心思。
江沛也看出他便宜老爹的情緒不佳,頗為失落,連帶著李氏的臉也不好看,不由自主的想等以後自己成親了,千萬不能要這麼多孩子,分家多麻煩啊。
分家的事確定下來後,江三牛又急匆匆的趕回飯館,等院落徹底整好,房子換上新瓦後,轉眼已到臘月,可天依然沒有下雨雪,農田裡的莊稼沒有雨水的滋潤,都黃焉焉的趴在田裡,生長緩慢。
村裡的村民閑暇時的聊天內容,也多是與幹旱有關,看著田裡的麥子,憂心忡忡,洛河現在也在幹涸著,水車沒法施行。
江沛不由想起在河堤的那天晚上,那個明少爺說的一兩年內有大澇的事情,這還沒洪澇呢,卻有大旱的跡象,這個時代農民基本都是靠天吃飯,天不順的話,一年的勞動就抓瞎了。
這季小麥已經種上,沒法改變,到麥收後,江沛想著能不能種些耐澇的莊稼,他好像記得在一本書上看過旱稻可以在陸地種植,比較耐澇,只不過産量要比普通的水稻低些,低些也好啊,總比絕收要好吧。
只是不知道梁朝有沒有旱稻種子,江沛推斷是有的,因為蒲北平原,冬季種植小麥,秋季大部分是種植大豆高粱棉花等作物,但靠近蒲河的地區也是種植水稻的,旱稻歷史比水稻還久遠,既然有水稻,那肯定也有種植旱稻的,到時候搞點旱稻種子回來,看情況不對勁時,就把他的六畝田種植旱稻。
這段時間,他天天圍著院子轉,幾乎村莊都沒出,不過終於解決一件大事,以後不用再面對大家庭的吵鬧,可以過自己的小日子,最重要的是終於可以掙錢自己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