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述道,“我這個做姐姐的不稱職,要不是前幾日父皇專程說,我都忘了你及笄禮都過了。你是什麼時候的生辰?”
金城頗有些受寵若驚。父皇還專程記的她的及笄?
她從記事起,跟父皇的關系就非常非常淡。她小時候也沒少羨慕安樂,每每宮宴上看到安樂跟父皇撒嬌痴纏,覺得那才是真正的父親和女兒。
後來年歲漸長,也習慣了這個事實。除了安樂公主,後宮裡每個公主都得習慣這個事實:正元帝只是一個名義上的父親,實際上卻是帝王,血脈關系雖近,但實際上卻十分遙遠。
生在皇家,就不要指望親情。
幸得金城一直跟母親長大,她母親雖是地位低下的采女,在為人處事或讀書習字上教不了她什麼,但在親情上已給予了足夠的愛。
金城回道,“我是二月底的生辰,年初辦及笄禮的時候,正好趕上關中旱災,後宮用項吃緊,所以就沒有大辦,也就後宮幾個妹妹湊成一堆吃了個飯,沒專門請誰。”
這話也是給李述解圍。
金城的及笄禮,李述根本就沒去,事實上她記都不記得。紅螺替她記著人情往來,那時候挑了一套翡翠頭面送進了宮,算是中規中矩的賀禮。
李述,“還是年輕好,我都忘了自己及笄是什麼模樣了。”
那時候遠不如現在受寵,也就是囫圇過去了。只記得聽說了父皇要把安樂指給崔進之的事情,她心裡急了,決定出手替自己籌謀。
那時她拼了命去搶崔進之,覺得他就是人生裡唯一的一道光,錯過了就彷彿失去了全世界。她再怎麼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坦然放手,轉而將目光看向另外一個人。
李述心想自己跟金城一比真是老了,怎麼動不動就回憶起往昔了。
她淡笑了笑,轉而說起今日的正經事來。
“我說話直,你也別羞。你前頭十幾個姐姐,都是及笄不久就訂了婚。如今你也到年齡了,可有什麼中意的人?”
李述拍了拍金城的手,“我好歹能在父皇面前說上幾句話,你若是有心悅的,告訴我一聲,我去父皇那兒給你討一個好婚事。”
金城聽得臉轟的就是一紅。
哪……哪兒有平陽姐姐這麼直白問人心事的啊,一點鋪墊都沒有,這讓人怎麼好說出口。
可有什麼中意的人?
金城垂下頭咬了咬唇。
金城腦子裡有些亂,沒有回答,幸得李述也沒有逼她,由著她自己羞去。
二人沿著湖畔又走了片刻,金城臉上的羞熱這才散開,忽覺身邊李述身形一頓。
金城忙抬起頭來。
隔著秋日沉靜的湖水,對面是一道墨灰色的長袍,身形筆直如刀,隔著湖水,正往這邊看過來。
湖水漫漫灑灑,根本就看不清對岸面容,更遑論是目光的落點。對面的人到底看的是她們倆之間的誰,又或者誰都沒看,只是在看旁邊的樹,都說不準。
但金城分明覺得,隔著湖水,李述和沈孝在沉默對視,彷彿某種交談。
沈孝今日其實不太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