絃音見慕風笑了,驚喜道“小師叔,你不生我氣啦?”
慕風簡直無奈,斂了笑意,“氣,怎麼不氣,快被你氣死了!”
絃音嘿嘿一笑,見目的達到了,拉了芝蘭的手,心滿意足地走了。
在安陵這些日子,程老夫人待芝蘭就如同待親生女兒一般,做新衣服,買首飾,好吃的,好玩的樣樣都想著芝蘭。眼看就要離別了,芝蘭和老夫人心裡都很不捨,所以中秋節前這幾日芝蘭大部分時候都陪在程老夫人跟前。
慕風依舊整日被錦榮纏著,不過這次錦榮不纏著慕風講故事教法術了,只是軟磨硬泡地要讓慕風帶上自己一起走,說什麼也要一起去找石錫,弄得慕風頭大。
絃音與繪生意外地聊得來,繪生口中的“之乎者也”在別人看來既酸腐又囉嗦,絃音卻是聽得認真,時不時誇贊“繪生哥哥懂的真多!”“繪生哥哥說得有道理。”
錦榮偶然目睹過絃音誇贊繪生,差點驚掉了大牙,從此便認定弦音是個缺根筋的姑娘。繪生待絃音也是極好的,短短幾日就帶著絃音把安陵的小吃鋪光顧了個遍。
中秋節自然是要準備一大桌好菜,大家圍在一起吃個團圓飯的。飯後便該出門走走,在離開之前好好享受這個熱鬧的節日。
今夜,安陵的街頭皆是出門遊玩賞月的百姓。變戲法的在橋頭熱火朝天地表演著,圍觀的人群時不時鼓掌叫好。城南戲臺上大戲已經開演了,遲來的人正急匆匆地往那兒趕。賣吃食的吆喝聲穿梭在長街巷裡,小孩兒們滿足地吃著零嘴,相互嬉戲著。人聲鼎沸,花燈如晝,這個中秋夜甚是熱鬧!
一行人出門沒多久,我們的程大少爺便碰上了昔日的“好友”徐少爺,黃少爺之流。這些少爺們有日子沒見錦榮了,一個個都熱情如火,說什麼也要請錦榮上望江樓喝一杯。錦榮拗不過他們,也不便拒絕,扔下一句“放煙火時河邊見!”便被他那些狐朋狗友架走了。
絃音對什麼都好奇,東看看西瞧瞧,一會兒往東一會兒往西。繪生陪著她,一會兒工夫就不知這兩人竄到哪兒看熱鬧去了。
五個人一起出門,這會兒就只剩下了慕風和芝蘭還在大街上中規中矩地踱著。即使是在這熱鬧非凡的街頭,慕風的心情也絲毫未見放鬆,看起來依然是心事重重的。芝蘭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天地之大,四方皆是路,可是卻不知道接下來該往哪兒走。
有幾個小孩兒在人群裡打鬧著,其中一個小男孩兒不留神撞到了慕風,摔倒在地。慕風連忙把小孩扶起來,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輕聲叮囑“小心些”就這一眨眼的功夫,芝蘭卻沒了蹤影。慕風四處找了找,沒看到人影,便倆忙往前趕。
慕風知道,芝蘭是不會不辭而別的,她是去哪裡看熱鬧了?還是碰到了什麼....?
安陵街頭掛著紅燈籠,一個接一個,似一條盤旋的火龍點亮了整座城。慕風邊走邊找,逐漸走到了燈火深處。橋頭花燈盞盞,河邊放河燈的年輕人三兩成群,琴音陣陣從河上的船舫傳來。
還是沒找到人,慕風有些急了,正準備去望江樓找錦榮幫忙,卻突然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哪怕是在如此喧鬧的環境之中,慕風也能感覺到身後那人故意放輕的腳步在慢慢靠近,那人伸出的手就要觸到自己的肩。
沒有遲疑,慕風迅速躲開了那人的手,反手一揮便捏住了那人的喉嚨。只見那人面戴一幅小鬼面具,纖腰束素,衣袂飄飄,一身打扮卻與芝蘭無二。
“芝....芝蘭?”慕風連忙鬆了手。
芝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嚨,愣在原地久久未說話。
“我....弄疼你了嗎?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怪自己太魯莽,慕風很是懊悔。芝蘭卻是仍然沒有開口,愣愣地站著。慕風伸出手輕輕摘了芝蘭戴著的面具,這才發現芝蘭已是淚流滿面。
“抱歉…是我魯莽了!還好嗎?”沒有想到芝蘭會哭成這樣,慕風頓時不知所措。
芝蘭似是終於醒過神來,抹去了淚水,搖搖頭道“我沒事,剛剛,我只是想起了一個人,我們第一次見面便是這樣的”
慕風瞭然地點點頭,“那應當是一位對你來說很重要的朋友!”
“嗯,很重要。”
沒有多問,慕風仔細看了看手中的面具,那是個搞怪的小鬼模樣。想來,芝蘭只是貪玩兒去了,剛才是想跟自己開個玩笑。
只是,慕風不會知道,就在剛剛他捏住芝蘭喉嚨的的時候,他的表情,他的動作,他手掌傳來的溫度一如在孤丘初見那一晚。一時間,孤丘河畔那些或溫暖或酸澀的記憶便一齊湧入了芝蘭的心頭。
眼前的人依然是他,耳邊是他關切的詢問,芝蘭不能自己才會隔著面具肆無忌憚地流淚。
慕風把面具遞還給芝蘭,溫聲道“以後去哪兒,記得說一聲!”
“好,我記住了!”此時芝蘭的臉上已沒有了淚痕,酒窩淺淺,嘴角又揚起了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