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過去的幾年裡,她常常幹。
只不過不是在這麼簡陋的營地,而是在清城附院的手術室門口,一坐七八個小時,稿子寫完了,便當吃完了,手術室裡的人還是沒出來。
訂的火車票發車在即,她只能背起膝上型電腦匆匆打車去高鐵站,上了火車,行到幾百公裡開外,陸靳泓的電話才追過來:“我下手術了,你在哪兒呢?”
“高鐵上呢,明天魔都有個新聞發布會要跟,我等不及你了啊,”趙影咬著火車上買的大醬餅,一邊說,“我替你帶了鹽水鴨,放在導醫臺小紅那兒,你記得去拿。手拎袋裡的衣服鞋子是我看著給你買的,不合身你就寄回來給我拿去換。”
電話那頭陸靳泓的呼吸聲清晰可聞,趙影聽得都心疼,急忙又說:“等我下次有假了,再來看你,你快回宿舍睡覺去,這手術怎麼那麼磨人吶?七小時還是八小時了都……”
“我想你。”
她說了一半,忽然被他的低語打斷,柔腸百轉,最後只問出一句:“你什麼時候才休假?”
陸靳泓沉默,輕聲說:“最晚下個月吧。”他已經很久沒休假了,攢下的假期應該能好好陪一陪他的小姑娘。
可惜,這個承諾到頭來也沒兌現。
之後沒多久他突然被派去了坎鐸執行維和任務,再回國的時候身上背了二等功,被全員表彰,趙影作為記者受邀出席……
太陽升起來了,晴空萬裡,有點像陸靳泓接受二等功表彰的那天。
趙影回憶著,那天他們說話了嗎?好像說了,在人群裡,擦身而過的時候,他俯身低語:“又偷喝奶茶不擦嘴。”
就這一句。
她紅著臉,擦擦嘴角。騙子!明明幹淨得很。
隔著人群,她看見被戰友們簇擁上車的某人,遙遙地投來一個壞笑,明明是張英俊正直的臉,偏偏笑起來蔫兒壞。
她都記得。
兩年多了,她還是記得所有細節。
忽然,面前沙地上多了人影,趙影迷迷糊糊的抬頭,眼前絡腮胡須的男人和記憶中的陽光大男孩兩相重疊。
一樣的眼睛,一樣的疤,天差地別的氣質。
他擋住了陽光,影子將趙影整個籠住了。
她問:“手術結束啦?”當然,是中文,甚至還很親暱。
可對方沒答,黑亮的眼裡情緒藏得不見蹤影。
趙影自嘲地笑笑,攏了下耳邊的碎發:“你都不用睡覺的嗎?kee...nan?”流利的英文。
兩年的涉外工作,讓她的啞巴英語有了質的飛躍。如果是曾經的陸靳泓一定會贊賞地摸摸她的腦袋,再在她額頭親上一口。
可keenan只是淡漠地瞅了她一眼,掏出煙,點燃,背靠著牆看向朝陽。
“來找我,為什麼不說話?”用英文和他說話,這感覺真詭異。
keenan看她,嘴角一勾:“誰說我來找你?”
左右就她一個,不是找她還能找誰?
“這凳子,”他拿煙指著她坐的地方,“我習慣在這兒抽煙,每天下手術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