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視一眼,肖央央莫名心虛地迅速移開眼,然後聽到了紀遊輕輕的笑聲。
笑個屁。
這麼想著,笑容卻也不受控制地在嘴角綻開。
“回去吧,”肖央央說,“一會兒天黑了。”
紀遊“嗯”了一聲:“記得吃點感冒藥,後天見。”
“你也是,去吧。”揮了揮手,肖央央轉身進了小區。
紀遊站著沒動,靜靜地看著肖央央的背影。
一直到那個嬌小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裡,他才轉身向地鐵站走去。
地鐵比剛才空了許多,但即使有空調,密閉的車廂裡也還是十分悶熱。
被雨浸透的衣服黏在身上,讓人忍不住煩躁起來。
…不,不是濕衣服的問題。
紀遊靠在車廂上,微微仰頭,熾亮的燈光透過遮在眉眼上的兜帽照下來,黯淡無光。
是你自己的問題。
車門開啟又關閉,許多人上車又下車。
一個剛上車的男人瞄準了一個空座,猛地推開面前正在下車的人,從人縫裡鑽過來。
恰好地鐵啟動,他一時沒站穩,狠狠撞在了旁邊人的身上。
男人擰著眉往身旁看了一眼,正想逼逼兩句,卻冷不丁被兜帽下漠然的眼神嚇得心頭一緊。他連忙撐住扶手勉強站穩,一轉頭卻發現座位上已經坐了個人。
憤憤地又往旁邊瞥了一眼,男人挪了個安全的位置,對著旁邊嘁了一聲。
“神經病。”
發覺紀遊看了他一眼,他忙又轉了過去。
神經病。
紀遊緩緩閉上眼,被雨水淋濕的藥片握在手裡,死死攥緊的手心被硌得生疼,卻無法鬆手。
唯恐被人發現了這個秘密。
唯恐被她發現這個惡心的秘密。
用無數藥片和不眠的夜晚堆積起信心,就這樣第無數次地,輕而易舉地被擊潰。
可以愛人嗎。
陰暗又汙濁的人也配愛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