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家向來不與外族通婚,但因阿離父親愛極了那女子,甚至不惜以命相逼母親,而那女子亦為了他赤腳上了刀山下了火海過了蛇洞,透過了族裡數種嚴苛刑法,從此拋棄了姓氏,身份,遍體淩傷地離族而來,陰家老祖宗最後才冷著臉應了下來。
據說兩人婚後恩愛非常,就算是現在,大廚房裡的老廚娘偶爾提到當年阿離父母,一張老臉也是神思嚮往,豔羨不已的。
十九並不知道後來又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阿離父親在一次出任務後身死異鄉,只得屍骨被運回來,而小阿離乃是遺腹女,連父親長什麼樣都未見過,陰家老祖宗認定是她母親壞了陰家門規,以致兒子身死,連帶對阿離也不怎麼待見,陰家其它族人對這母女二人就更是冷淡非常了。
十九有時真恨自己只是個下人,什麼也做不了,除了能在心底偷偷咒罵那欺負阿離的老太婆幾句外,也就只能在每次見面時給阿離準備一些吃的東西而已了。
“十九哥哥,這個給你。”香香甜甜吃完野果後的阿離接過十九遞過來的竹筒喝了幾口清甜泉水,滿足不已地嘆了一口氣,然後突然想起自己也給十九帶了東西,趕緊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瓷瓶。
“我娘說多謝你照顧我,讓我再給你帶一瓶,還說吃完了以後她再給你制。”阿離笑意盈盈地將小瓶遞給十九。
那小瓶只得一指長短,瓶口塞了軟木,十九接過後輕輕拔出軟木塞,立時一股帶著微辣的藥香溢位,跟先前阿離給自己的那瓶藥丸一般無二。
自阿離母親知道自己日日準備了清水吃食在後山給阿離後,便讓阿離帶了小瓶藥丸給他讓他服用,說是吃了可以強身健體。
而他才吃了幾次就覺得身體確是強健了許多。
雖然藥丸苦中帶辣,但自從他吃過這藥丸以後,竟覺自己再沒有怕冷過,體內尤其是胸腹處時時發熱,便是在滴水成冰的寒冬臘月裡,他泡在別人都不敢碰的刺骨潭水中清洗後院所用的物具也從沒生過病,而前幾日那老管家給他們這幫少年探脈檢查身體,查到他時還“噫”了一聲,一雙老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一會,臉上表情疑惑不已,應該也是驚訝他的身體變得強健許多吧,但後來那老管家也並未因他身體好而將他挑中送進內院,反而是挑了比他瘦小許多的十三進去,當時他想這樣也好,只要能時常見到阿離,就算每日都要做挑水打柴養牛放羊的粗活,他也是極樂意的。
“多謝...”十九將軟木塞回後低聲向阿離道謝,然後小心翼翼的將瓶子收起。
一想著這藥是阿離母親親手為自己所制,他耳根都有些微熱起來。
小阿離哪裡知道少年心中的這些彎彎道道,此刻大青樹下涼風習習,她又剛飽了肚,一陣睏意襲來,朝十九擺擺手錶示不用謝後,她小小的打了個哈欠,含糊嘟囔著讓十九幫她看著時辰一會叫她,便像往常一樣,就這樣蜷在草地上睡著了。
見她睡熟,少年也不敢吵她,只安靜端坐於一旁,溫柔無比的看著她如畫的小臉,眉眼間盡是暖暖笑意。
青山碧崖,翠林如染。
遠處草地上幾只肥羊咩咩叫喚,山風徐徐吹送,綠葉繁茂的樹冠下,端坐的少年和熟睡的女孩已變成了這美景中的一景。
這樣美好的畫面,讓神遊夢境的葉航忍不住微笑起來,此刻他好像正處在大青樹的樹葉之中,正透過片片綠葉看著樹下如畫般的兩個人。
他很想再靠近一些,很想伸手去撚開小阿離臉上那根細柔的發絲,但不知為什麼,他的身體一下子變得很沉重,手怎麼抬也抬不起來。
他十分疑惑,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臂。
然後他便‘啊!’低叫了一聲!
原來他由腿自那手臂竟正被一條滑膩的花斑大蛇死死纏住,那大蛇的頭正吐著信子劃過他頸邊,在他面板上留下一道黏膩無比的痕跡,無數細碎的綠葉間,一雙通紅的幽暗蛇眼正死死盯著他,似隨時準備向他撲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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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葉航低叫一聲從夢中驚醒,額角全是冷汗!
睜眼只見房裡一片昏暗,先前明明沒有關掉的壁燈不知什麼時候被人熄掉了,昏昏沉沉間他粗喘著想要伸手去開燈,卻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