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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欲來 (2 / 2)

阿離微一額首,寨姥肅容前行幾步再次跪下,朝阿離伸出了因飼蠱多年而腫脹變形且生了肉瘤的雙手,只見她小心翼翼地接過蛇蠱,欣喜萬分地看了幾眼後,先以手擊胸迫吐出一口心頭血,再以長甲滴血飼喂蠱蛇,接著她深吸一口氣,閉眼屏息,將捧著蠱蛇的手放至在自己鼻下。

三條美豔小蛇猶豫了一下,然後一條接一條的往寨姥鼻腔中懶洋洋地鑽了進去。

“哇靠!!”王大頭忍不住揉了揉眼,確認自己沒看錯後只覺全身一身惡寒,那幾條不知是蛇還是蚯蚓的可怕玩意怎麼看都是劇毒之物,就這麼活生生的鑽進鼻腔裡這人還能活嗎?

不過此時已無人理會他的驚呼,蠱蛇入體後,寨姥皺紋密佈的臉上忽地泛起一陣可怖至極的扭曲,瞬間五官便已痙攣變形,那白發蒼蒼的鬢角和額頭一下子就冒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臉色忽白忽青,似全身每一寸筋肉和骨骼都正經歷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極大痛楚,雷裡耶兄妹遠遠看著這一幕,臉上都顯出了極擔憂的神色。

到底是蠱苗一族人人敬畏的神婆,盤膝坐地一會後,寨姥面上扭曲的肌肉漸漸恢複了正常。

又過了許久,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並緩緩睜開了眼,雖然臉色仍舊一片青烏之色,但已是能淺平呼吸,神色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痛楚不堪,而木椅上的阿離自破咒後臉色便愈加冰白,低低和那寨姥又說了一會話後,她嘆了口氣抬手示意對方先離開,盤坐在地的寨姥虛弱無力地朝阿離行了個禮,又招來兩兄妹吩咐兩人將貴客送回小樓,然後才讓幾個中年婦人將自己抬起腳步匆匆地往半山秘洞而去,而面帶疲色的阿離在椅上怔然了半響,終於起身慢慢朝葉航這處走來。

一場熱鬧的迎客宴便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戛然而止,悄然結束。

雷裡耶兄妹兩人心中俱是驚濤疑慮,卻又都不敢追問阿離,送客回屋的這一路,兩人一時對視,一時皺眉,面色十分古怪,青石板路長而幽深,路上的薄雪被踩出嘎吱聲響,沿路兩旁的吊腳樓上悄然站立的苗人全都沉默又敬畏地看著下方走過的幾人,王大頭跟在葉航身後,不時抬眼偷瞥正被葉航牽著手不言不笑的阿離,心中對她好奇得如貓抓心尖一般,可阿離的來歷那般神秘悽涼,又事牽兩人的前世今生,葉航哪能跟他細說解釋?更何況這會阿離面上略顯疲色,他哪有心思跟他說話聊天?

不多時幾人回到了半山小樓,葉航心繫阿離,只朝三人微微點了點頭便牽著人進了樓,王大頭看著老大急匆匆的背影呆了半響,只覺得今晚除了自己每個人都有些怪怪的,有心想問問怎麼回事吧,卻見平日裡見著自己就滿臉溫柔的雷玲兒這會俏臉肅凝,朝他擺了擺手便跟阿哥匆匆轉身離去,連個眼尾風都沒有給他,心下不禁一陣鬱悶,悻悻然摸了摸鼻子,沒好氣地也回了房。

因有阿離娘親的屍骨在,寬敞木屋內陰氣襲人,地板正中的火塘黑炭還多,但火星已全滅,好在葉航和阿離兩人都不是常人體質,忍一忍也不覺什麼,將屍骨袋上壓製毒氣的綠符更換過後,阿離輕撫著裝了阿孃屍骨的黑色揹包,冰白麵上一陣黯然。

方才她破咒的蛇蠱原本乃是她阿孃的心血之物,當年那場慘事發生前,她阿孃吐出蠱蛇召喚山中各類劇毒蛇蠍,又以蛇毒為引在陰家老宅遍佈蠱毒,想以此相脅從祖母手中救出自己,阿孃身亡後,蠱蛇不再受控,蠱毒發作,人畜稍沾即亡,毒性霸道無比,在那場天災人禍中倖存下來的陰家人雖清除了部分蠱毒,但陰家已成一處巨大毒窩,各種毒蟲蛇蟻遍佈老宅,除之不絕,以致陰家人不得不全族自老宅搬離,從此,陰家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這片神秘山脈中,連相鄰的老苗人也無法得知他們去了何處。

而她,亦是在尋到能下陰潭的法子後回老宅探路時,才費盡功力將三蛇收回封印,那蛇蠱能殺人亦能救人,雖已是阿孃能留在這世間的僅剩之物,但想來,阿孃也是會希望這蛇蠱能回到族人手中的罷......

察覺到阿離心緒的葉航突然伸手輕輕在她瘦小肩頭上按了按,阿離只覺肩上一暖,心知葉航見不得自己不快,輕嘆了口氣後,她收回思緒,慢慢向後依偎進了葉航溫暖寬闊的胸懷中。

窗外飄雪連綿,山風嗚咽,不時有細小雪粒被風卷著撲打在窗稜上,發出‘撲撲’輕響,更顯得清冷屋內安靜無聲,一室靜默中,阿離輕輕幽幽的聲音忽地響起,“...待合葬事了...我便隨你回去,日後,你隔年陪我來祭阿爹阿孃一次,可好?”

這是阿離第一次主動提及兩人的將來。

葉航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心中一熱——

“好!都依你。”他俊臉含笑,柔聲回她。

不過短短兩句話,他卻彷彿已想見到了日後兩人在一起的每一個畫面,這雪夜如此淒寒,可他心尖卻燙暖得好似快要被不知名的熱流融化一般。

三日,再過三日。

等合葬事了,他便可以帶著她回去,從此相依相伴,一生廝守。

“阿離,我很歡喜。”葉航笑著低下頭去輕吻阿離發頂的柔柔青絲,鼻間的淡淡冷香讓他滿足不已地嘆了口氣,見他這樣歡喜,阿離唇角亦顯出了淡若春花的笑意,看見這笑,葉航只覺天地間的至美之事只怕也不過如此了。

緊閉的門窗將屋外悽冬的寒意隔擋,無邊無際的夜漸漸將這片巍峨深山籠罩,厚而凝重的雲層彷彿老天不小心失手打翻了墨碗,黑沉得讓人不安。

夜色如墨,夜墨如血。

遙遠的山崖之巔,悽厲狂風夾著雪粒,怒號不止地吹颳著一切可以撼動的荒石枯枝,就在這常人根本無法立足的冰寒峰頂上,一雙灰白中帶著點點暗紅,幽詭得彷彿裡面能爬出某種東西的枯槁老眼,正隔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幽幽黯黯地朝遙遠的苗寨方向望去,似想穿過這重重山巒,穿過這呼嘯的狂風,在那雪意迷濛,逆風透寒的黑沉虛空中,盯住些什麼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家中事多,父親不慎翻車傷到老腰,所以陶陶時隔許久才複更,萬般抱歉!

現在會慢慢抽時間寫,文會慢慢更完,謝謝大家的留言!!!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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