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我們那一次一同出宮,你那時也是著的這個顏色。”寧子韞想起之前。
那時寧妍旎一身薄柿色的紅袖織綾衣裙,他和太子對弈,她就坐在馬車上為他們斟著茶。
抬手和斟倒之間,她的衣袂揚揚似天邊觸不到的流雲。她只知太子的目光隨著她而動,卻不知道寧子韞當時的心神也因著她而散分。
今日寧妍旎仍是一身的薄柿色,薄柿色的軟緞羅衣,袖口繡著兩枝珠蘭。
滿頭的青絲綰起,鬢邊只斜入一支芙蓉簪。妝扮得簡單,卻勝過滿都春色。
但是現在的寧妍旎,卻沒有昔日的歡顏笑談。
這出宮的一路上,馬車上除了能聽到馬蹄的踢踏聲,便只餘下寧子韞偶爾的說話聲。
馬車再停下時,掀開沉色的車簾,盛都春日的風情便就都在眼前。
咫尺之前,楊柳樹,笑稚童,春暉暖暖。路人熱鬧地笑談入耳,市井讓人生出新的期待與歡樂。
寧子韞先下了馬車。
馬車下擺了一張紅漆矮凳。
香葉在馬車下一旁也伸出了手,寧妍旎微提著羅裙,鑽出車廂。她垂首,藉著香葉伸出的手,腳踩著紅漆矮凳下了馬車。
寧妍旎的手心四時都是微涼的,香葉的手心卻是幹燥溫熱,還帶著微繭。
寧妍旎忍不住抬眸,與香葉淺聲說笑著,“你的手好暖。”
這可不是,不是她的手,香葉面上有些尷尬。
香葉剛才是想扶著寧妍旎下轎的,但是在寧妍旎的手心要放到她手裡時,寧子韞的手就先將接住了寧妍旎。
移形換位得如此理所當然,寧妍旎垂首下著馬車,都未發現。
香葉支支吾吾地想示意寧妍旎,但寧妍旎顯然也發現了牽著她不放的那隻手,極其寬厚有力。
意識到是被他的溫熱包裹著,寧妍旎臉色微變。
未加思索,她的手,很快從寧子韞的手心中抽離回來。
她的性子,一向是如此。對著別人的時候,都是溫軟快樂的。寧子韞收回了自己的手,安靜地走在她身旁。
他們停馬車的地方是一條僻靜寬大的巷路。出了巷,就能聽到坊市熱鬧的聲音。
寧妍旎走得腳步輕快。
寧子韞稍稍落後寧妍旎半步,日光自後打來,看著她籠在自己的暗影裡。
寧子韞垂了眼,把他剛才握過她的那隻手背在身後。
寧妍旎和寧子韞其實對盛都都不熟。
一個是自允城而來,到了盛都兩年都未出過兩次宮的人。另一個,是自幼在盛都長大,卻長期外派在窮山惡水之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