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人驚慌望去,只見散落一地的包裹,與陡然熄滅只有嫋嫋輕煙的燈盞。
木下一家,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收起回憶,銀古將目光投向屋內睡滿的人。
這些都是他從光脈彼岸帶回塵世的迷途者,被暗瞼所惑,恐怕得等待一段時間才能醒來。
但這都已經是萬裡挑一的幸運兒了。
銀古的視線落到沉沉睡去的木下三郎身上,他身旁睡著妻子,面容疲憊,彷彿走了極為漫長的道路,此時此刻才得以休憩。
兩人捱得極近,親近而安寧,他們中間卻空出一個小小的位置,兩雙手虛虛環抱著空氣,像是在抱著一個看不見的孩子。
――然而木下夫婦的兒子,卻沒能從黑暗中回來。
“銀古,銀古。”
銀古抬頭望去,見小綱吉抱著一個小木盆不太穩當的走進來。
小木盆裡盛滿了水,邊緣搭著塊粗布,色澤黯淡,一半浸了水,顏色更深一些。
老伯和這家的男女主人也走進來,端著稍大些的木盆,同樣裝著水與布。
幾人分別跪下,拿了粗布浸濕,挨著挨著給昏睡的男女老少擦臉。
小綱吉也學著他們,老老實實扭幹粗布,胡亂的抹了把木下三郎沾了泥土的臉與手。
木下三郎失蹤前因為勞作過,身上滿是塵土泥沙,小綱吉在光脈邊聽到的沙沙聲,就是他身上砂礫掉落的聲音。
這真是一個奇妙的巧合。
銀古有些感慨,他看了眼昏睡中的男女老少,經過村人辨認,熟識的只有木下三郎與他的妻子。
餘下還有數人,皆是外鄉者。
“唔……”
一聲短促的呻吟響起,彷彿被拉開序幕般,其他的低吟聲也起起落落,房間中霎時喧鬧了幾分。
只見昏睡諸人半撐著身體,一手捂著頭,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打量四周,神智即將回籠。
“醒了醒了!”老伯十分驚喜,他跪坐在木下三郎旁邊,關切的凝望他。
“……伯伯?”身材高大的男人勉強看清眼前的景象,嘴裡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呼喚。
老伯欣慰的眼角泛紅:“是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