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狀態極為不妙,散亂的和服歪斜著,露出一點蒼白到發青的肩膀,其上血紅的名字隱約是個“藤”,但不知何故,被一團黑烏烏的泥狀物遮了大半,剩下的字跡也在剛才的戰鬥中被有特殊能力的禪杖波及,消失了一點。
“果然是你啊,藤姬。”藤崎浩人轉過身去,微笑地看著這個快要墮落成妖魔的女人,似乎不在意將自己的後背露給已經翻臉的敵人。
綱吉默默地看了眼,四周妖怪都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雖然看似空門大露,但真攻擊的話,也討不到什麼好。
白蘭果然沒有出手,他笑眯眯地看著那邊,像無關者一樣任憑事態發展,完全不管曾和他聯手的藤姬會落到什麼下場。
綱吉卻無法置之不理。
“蛇蛇。”他輕輕喚了一聲,耳邊回響起熟悉的輕鳴,手腕上微涼的鱗片觸感動了動,忽然消失了。
抬起頭,藤崎浩人那邊已經進入了尾聲。
“我很佩服你掙脫控制的勇氣和毅力,不過也到此為止了。”藤崎浩人一貫微笑著,只有眼角餘光的冷意才洩露了他並沒有表面上的無動於衷。
對一個慣於萬事萬物盡在掌中,以耍弄他人為興趣的boss來說,沒有什麼比不眨眼的小棋子打亂他精心佈置的計劃更糟糕的事情了。
禪杖揮下,輕描淡寫的力道一旦擊中重傷的藤姬,妖魔化的趨勢就徹底不能逆轉,對白蘭和藤崎浩人來說這或許只是個沒用了礙事的小棋子消失了的小事,但對好不容易沖破妖魔攔截線趕到的青梣來說,卻是他用盡手段違背自身意願都想救出的神器墮化死亡的絕望。
“藤姬——!!”
“嘶——”
與悲慟的哀鳴同時響起的,是一半虛幻一半凝實的大蛇從地下躥起,張大嘴巴嗷嗚一口吞下藤姬的聲音。
禪杖打在白蛇身上,不痛不癢,一片鱗都沒有掉。白蛇黑黝黝的眼睛瞥了眼見勢不妙就退去老遠的藤崎浩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掉轉蛇頭,重新變為虛幻,鑽進了地底。
下一刻,一直沒吭聲的綱吉感覺到冰冰涼涼的鱗片重新纏上他的手腕,鬆口氣的同時抬頭一看,白蘭滿含笑意的眼睛正盯著他,莫名讓人一陣心虛。
好在他最終也沒說什麼,轉過頭去看青梣跟藤崎浩人的打鬥,無數妖怪蠢蠢欲動著撲上去,白蘭微一斜眼,火焰隨心而動,生生將離得最近的兩只妖怪燒成灰燼。
但他沒有插手青梣和藤崎浩人的戰鬥,只是笑眯眯地看著,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綱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覺得實在是無法弄懂友人的想法,而青梣那邊也漸漸落入了下風,落敗已經是時間的問題,他只是一個名氣快要消退的神祇,如果死掉了,就是永遠的死亡。
綱吉緊了緊拳頭,向前一步就想沖過去,白蘭一把拉住他,湊近他肩頭輕噓了一聲。
“好戲現在才要開始呢。”
他說著,輕輕瞥了眼緊閉的窗戶。
綱吉不明所以的順著目光望去,暖棕色眸子忽的凝固,倒映其中的小黑點越變越大,逐漸靠近“嘭——! ”
白蘭意料之中的扯了綱吉一把,將人拉到身後,躲過飛濺過來的玻璃碎片。
而在玻璃碎片最多的中央,破窗而入的某神明,正帥氣的扛著一把長刀,冰藍色眸光淩厲,刀子似的一掠而過,最後定格在藤崎浩人身上。
“果然又是你,老爸。”
——非常嫌棄的不爽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