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元滿荷!”慶鴿憤憤不平,去年在雙棲寺祈福時,雖離得遠,但她明明看見是元滿荷伸手把小姐推進了湖裡。
回府後慶鴿氣沖沖地想要告訴相爺,卻被高燒不退的元新月攔了下來,虛弱不已的元新月喘著氣音千叮嚀萬囑咐,自己是腳滑跌進湖裡的,與嫡姐沒有絲毫關系。
也是因為那場意外,元新月高燒昏迷了兩日,醒來時竟把十歲之前的記憶忘了個徹底。
盡管慶鴿被派來伺候元新月時,二人剛好都是十歲,但小姐從不和她提及過往的經歷,所以慶鴿見元新月焦急卻也無能為力。
“不許再說這事。”元新月不悅地嗔怪了一聲,瀲灩漪蕩的烏黑杏眸怏怏地看向慶鴿。
慶鴿是替自己不公,她知曉,但已經安穩過了這麼些年了,她不想在出嫁前還多生事端。
次日一早,元鶴就遣來兩個婢女給元新月丈量尺寸,不過下午,幾套春季穿的衣裳便被送了過來,不僅從小衣到外衫一應俱全,就連料子用的也是上好的。
慶鴿欣喜地央了元新月許久,要她試試新衣裳,可元新月始終拒絕,慶鴿扁扁嘴,自家小姐那張臉就算是在偌大的邑京城裡她也沒見過更漂亮的,可是小姐始終留著厚重的頭發掩著……
時間一晃即過,從下聖旨到成親不過三日,這門親事準備得匆忙,但元鶴卻也盡力辦的體面。
天邊泛起魚肚白,有嬤嬤拿嫁衣過來,替元新月開面,慶鴿看著妝奩前的元新月被嬤嬤擺弄著梳妝打扮,不多時便梳好了新嫁娘的發髻。
額前厚重的頭發悉數被攏了上去,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銅鏡裡的人兒五官小巧精緻,一顰一簇間都是嫵媚妖嬈的氣質,可那雙清瑩明亮的眸子裡卻蘊和著天真無邪的脾性。
少女的容貌叫慶鴿看得呆了,她只知小姐好看,卻不知打扮起來這般俏麗。
“嬤嬤……”元新月手下無意識地攥皺了喜服,她喘著急促不安的淺淺呼吸,“幫我把額前的頭發梳回去吧。”
慶鴿不解,她急忙道:“可是小姐,這樣梳多好看啊,今日可是你的大喜之日……”
“慶鴿!”堅定的呼喚叫慶鴿噤了聲,一旁的嬤嬤只好不情不願地重新開始梳發。
半晌後,慶鴿看著又恢複了那般沉悶的小姐,扁扁嘴。
元新月知道自己情急之下呵斥了慶鴿,便柔聲解釋:“到了寧王府更不比在家裡,能少惹一分禍患便是一分。”
更何況……元新月看著鏡裡的自己,那副沉悶呆板的模樣才是自己所熟悉的。
簫鼓樂笙爆竹聲聲,元新月住在元府數年鮮少被這般重視,婚禮不算隆重,對於親王納妃來說規制小了不是一星半點,但邑京城裡依舊有不少百姓出來湊熱鬧,四周嘰嘰喳喳喧鬧不已,竟真有了幾分三書六禮明媒正娶的吉祥樣子。
人群裡有百姓八卦:“王妃不是定了陳家的嫡女嗎?”
另一個身材富態的大娘擺擺手,“嗐,這你就不知道了,我聽說元相特意為自家庶女求賜婚,這今日寧王才娶了元家二小姐的。”
另一個人質疑:“元家有二小姐?我怎麼從未聽說過?”
“陳家姑娘也是逃過一劫。”有人嘆了口氣,又替元家二小姐惋惜:“可惜了元家姑娘,不知道能不能活過回門。”
那體形富態的婆子看著元府門前一身暗紅色喜袍的男子身材挺立,無意間掃過人群,她連忙緊張地示意噤聲:“噓……小聲點。”
“不過元家二小姐身子弱,我聽說寧王雖生的一副好皮囊,但折磨人的手段最毒,怕是……”百姓咂舌。
嘈雜的議論聲逐漸變小隱沒在喧鬧的鼓樂聲裡,可沒人知曉,剛剛的一番話一字不落地落在了寧王殿下的耳朵裡。
韓驍騁對這些人的議論無所可否,元新月被元鶴領著出了府門,他斂低眼眸看著剛到自己肩頭的女子,指尖輕彎,從元鶴手裡接過柔軟素淨的小手。
元新月看不清前路,卻感受到自己的手心驟然被一隻寬厚的手掌輕輕包住,她指尖輕顫,強忍著自己心底的惴惴不安。